同样是路灯晕黄的感觉，同样是冬夜。

杨镜升想到不久前的不欢而散，心想这次一定要好好说。

只是稍微紧张，先前面对镜头站在雪道上都没这么紧张过。他抿了抿唇。

“我发现，我可能也很喜欢你。”

他道，不过话没说完，继续在脑中飞快地组织语言。

不知何时，天空中忽然飘起小雪。

他仰头望了望，继而腼腆地笑了下，“其实我很久以前就对你有好感了。”

“你写字那么好看，性格也好，很难不让人心动啊。”

他回忆着，唇畔也浮出清浅的笑。

这姑娘身上有种格外的洒脱，像那种自小从事户外活动的女孩才会有的，特别吸引他的一点。而且她不像别的女孩那样娇气，人很潇洒，但也擅长体察人的情绪。

笑起来也好看，聪明，学什么都快。却不像其他骄傲的人那样，拿鼻孔看人。

像荆棘于繁花蔽空中恣意生长，纯正的理想主义者，不惧世俗人眼光，自由而浪漫。

他这时忽觉自己的词汇量太过匮乏，不知该如何把内心的感受描绘出。

转而想到自己那番话太过中二，又害羞起来，话也再说不出口。索性将口罩往上拉，严严实实地遮挡住脸。

裴抒雪弯起眉眼，眼睛快笑成一条缝。

少年人情真意切，如这冬日的冰雪一样纯粹，情怀却无比滚烫，弥足珍贵。

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月悬挂在九天，静静地将清辉铺洒，温柔地收敛起一半光芒，隐藏进乌云中。

忽地想起曾经学过的一句诗：

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霜雪。

她静了好一会，不知该选择什么样的言辞表达自己的情绪，最后下定决心，朝她的少年道：“可以抱一下你吗？”

少年怔愣片刻，显然是没预料到这个结果，不过还是毫不迟疑，点了点头。

转而怀中多了个雪色的身影。

像梦中奔赴过的无数次那样，她抬起手腕，轻轻勾住少年后背。不敢抱得太实，只持续半刻后，忙松手退后几步。

红着脸，“好了。”

又悄悄说一句：“我也喜欢你。”

大雪苍茫，天地间三种绝色，雪色、月色和你。

碎玉乱琼纷纷扬扬飘洒下来，落在行人的衣帽上、肩膀上，寄着跨越省界山界的相思，彩笺尺素被隔在遥远的小重山外。

纸笔悬在光晕，趁浪漫主义熹微的光还能透过枷锁从陆离罅隙里漏射，该用笔书写吉光片羽的年华。

天宇澄霁，宇宙鸿荒共赴荣光。

而冬日可爱，少年惊鸿。

*

之后转天的这个周日，杨镜升约上裴抒雪到延庆滑雪。

只有他们两人去。虽然互相表明心迹，却没正式在一起，约定好高中毕业后再谈恋爱。

虽然是这样，除了小情侣的拥抱接吻，其它约会的各项事宜都安排好了。

两人这回特意穿了一样颜色的衣服，一样颜色的鞋子。他依旧是没有手机，只能用诺基亚通话，裴抒雪便不厌其烦地给他打电话。

感觉别人都在随时代前进，他们俩反倒落了后。

两人还约好，等杨镜升回基地训练后，互相写信，恢复成最古典的遥寄锦书。

想想就期待得很。

到了滑雪场，因着节假日的缘故人挺多的，其中不乏小孩和情侣。

他们各自也都有装备，不必到前台租赁，省去不少排队的功夫。

对于滑雪，裴抒雪是有点基础的。

初中时寒假经常在雪场里泡着，双板能上中级道。但闲置太久没玩，还是从初级道开始练起。

杨镜升是单板，也跟她在初级道耍了耍，后来都觉得没意思，上中级道。

飞包和公园也挨个试了下。有些瞧着难搞的设施在杨镜升这里得心应手，旁边无论如何尝试都失败的中级萌新们惊掉了下巴，在他滑上铁杆且毫无阻力地顺利通过，纷纷举起手机拍照。

常说雪场里的男孩子就像拆盲盒，她是越发觉得这个家伙就是宝藏。

这边没有大跳台和U型池，只能速降滑着还有意思些。他们两人默契地开始比起速度，暗中较着劲。

裴抒雪自然比不过杨镜升这等专业的，他太快了，跟风一样，关键是这家伙还不知道停下来等等，整个很直男的操作。

滑雪场里也经常会有女生的视线偷瞄过来，觉得技术高超身材又好，应该是个帅哥。但见着旁边紫白滑雪服的姑娘与他举止亲密，如同紫丁香一般的气质，猜测是个有主的了，不敢打扰。

中午在半山腰的小木屋吃了西餐，杨同学一上来将身上携带着的多张红色毛爷爷摆放在桌，仿着陆楷的姿态摆阔，让服务员开了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