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篮球的少年就是秦晏如正在寻找的苏念杉，他站在几人中间，面无表情地在说些什么。

苏念杉白色的球衣被汗水浸湿，贴着他的身体，隐隐勾勒出他因长期锻炼而拥有的曲线。

冷棕色的头发一绺一绺地垂了下来，被阳光染得更黄了；如果校长站在秦晏如的位置，恐怕要以为苏念杉擅自染发而把他抓到办公室训斥一通。

“学长，只是借一下篮球，又不是不还，这应该没关系吧。”

苏念杉旁边一个身材魁梧的高一学生朗声道：“我们也不想麻烦学长的，只是今天体育用品租借室没开；我们保证，第一节 课下课后一定把球还给学长。”

“不借，”苏念杉朝方才说话的少年飞出一把眼刀，又冷冷地环视了一遍那些围住他的学生，“我都说了一次不借了，你们怎么总是挡道，是不是作业太少了？”为首的高一男生听了狠话却依旧不肯离去，死皮赖脸地想要再争取一下。

原来传言是真的。

秦晏如全程旁观，苏念杉冷漠的态度无疑是一盆冷水，顿时让自己对找苏念杉借钢笔这件事毫无信心。

然而来都来了，自己不如做个好人，帮苏念杉解了这个困局。

“各位学弟，”秦晏如突然出声，吸引了借球少年的注意力，“我们下午第一节 是体育课，这个篮球是班级公有的，一会儿上课还要用，所以不能借给你们，你们还是另想办法吧。”

秦晏如说这番话是很心虚的。

一来，高二十班下午第一节 课并不是体育课；二来，这个篮球也不是什么班级公有物，而是苏念杉的私有物品，据说价值不菲。

沉默片刻的苏念杉冷笑出声，说话依旧惜字如金：“现在可以走了吗？”借球的学生们终于自知无望，恹恹地散了。

散步的学生们不知何时也回了教室，操场上只剩下用书挡着太阳的秦晏如和右手抱着篮球左手提着水杯的苏念杉。

“谢谢你，”方才还气焰外露的苏念杉收敛了冰冷的眼神，诚恳地向秦晏如道谢：“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被对方这么一问，秦晏如顿时额角冒汗。

总不能告诉他自己也是来借东西的吧！虽然现在的苏念杉看上去人畜无害，但刚才他拒绝别人的模样实在是让秦晏如头皮发麻。

苏念杉停住脚步，朝他投来不解的眼神。

秦晏如想回到二十分钟前，给那个没事找事的自己一巴掌。

“也没别的事，”秦晏如勉强维持着表面的笑容，默默地将步子迈得更大，“就是来问问你有没有钢笔，我想练练字。”

苏念杉没有回答。

脚步声未停，树枝上夏蝉聒噪。

“如果不行就算了，不用勉强的。”

秦晏如这种身经百战的人灵敏地嗅到了空气里弥漫的尴尬，及时补充道。

然而让秦晏如松了一口气的是，苏念杉并没有像刚刚对付高一篮球队那帮人一样对付秦晏如。

苏念杉唇角微微勾起，秦晏如第一次发现男性的嘴唇在运动后可以如此苍白。

“我的钢笔没墨了，”苏念杉轻轻地说，声音清亮却不带波澜，“今天恐怕不能给你用了。”

没墨了我也借不到啊！秦晏如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今天星期五，”苏念杉看了看表，“如果你想用，我下周一可以给你。”

他丢下一句轻飘飘的话便回到座位，留秦晏如在教室后门表情崩坏。

他这是……同意借东西给我了？秦晏如揉了揉自己已经快要短成针的黑色卷发，满腹狐疑地盯着苏念杉的背影看了五分钟，直到午睡铃声响起，教室陷入一片深沉的黑暗。

大纲写好了，没事就勤劳更，有事就随缘更。

作者是个水平不稳定的妖怪，大家就看个乐呵。

第二章

他坠入一片一望无际的碧蓝之海。

入水之前，一只海鸟掠过苍穹，孤影寥落。

无人在侧。

咸涩的海水灌入他的口鼻，迷了他的双眼；湿透了的衣裳喝饱了水，妄图将他拽入海洋深处。

他忍痛睁大了眼，两只手四处乱抓。

海里梭游的五彩斑斓的鱼儿从他身边经过，他却怎么也触碰不到；有一层无形的水墙横在他和其他生物之间，只有冰冷的海水从他的指缝间悄然溜走。

他大声吼叫，却连自己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更多的海水途经他张大的嘴灌入胃中。

胸口上的巨石足有千斤重。

似乎是确信了自己再无生路，他闭上了双眼，张开双臂，嘴里喃喃有词。

再睁眼时，眼前是一片混沌。

深蓝近黑的海水毫无波澜，宛若固体，眼睛的酸涩和胸口的气闷却不知为何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