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疑惑着，就见向航脸上的严肃倏然间烟消云散，只剩下顿悟，跟火烧了尾巴似的举着手机扭头就往工厂大门跑。

边跑还边从口袋里掏手套。

小唐：？？？

他愣了一会儿，这才顶着一脑门子问号顺着脚步声追着跑了过去。

追过去时发现向航正蹲着在“衣恋”工厂围墙下的花草带边翻找着什么，然后掏从几篇枯枝败叶下翻出了一个黑黢黢的东西。

“向队！”小唐大步跑过去，“你在干什……咦，这怎么有录音笔？”

……

一旦找到了固定关键方向的证据，情况瞬间就会清晰不少。

像是在整理张牙舞爪的盆栽，剪掉多余的侧枝后，才会渐渐露出干净利落的主干。

仅仅是拾起录音笔的一刹那，向航就仿佛听到了剪子利落又果断的“咔嚓”声。

他只觉得自己体内的肾上腺素在飙升，血液直冲头顶。

同一个位置。

“巧合”二字是绝对无法完美解释，这个录音笔为什么正好出现在隔壁脚印对应处的花草带中这件事的，所以这一定是那个脚印主人特意留下的。

孟江分析的很到位。

知道了动机之后，这行为便是常理足够解释的了。

那人之所以没有退开距离直接扔，确实是因为这东西不耐摔，同时，也确实可能是因为本来就不希望它落在太显眼的地方。

不想让它过早被人发现，或者不想它被特定的人发现……

庄秀娟……虽然目前还没有证据说明这个脚印一定是她的，但姑且这样认为吧。

她这样小心翼翼地把录音笔送到隔壁，或许有担心录音笔这种电子产品会被摔坏的顾虑在，但正如孟江所说，防摔有很多方式解决，而她选择的这种，更加像是在防止这个录音笔被发现。

那么，里面会有什么？

这个录音笔是很原始的那种，看得出来有一定年头了，好在机身没有什么明显损坏，所以内部的存储芯片应该没出问题。

虽然向航很想立刻听听里面的录音，但如果他现在带着手套对着录音笔进行操作，很容易蹭掉上面的指纹信息，为了及时收集各种证据，向航还是先让小唐叫了痕检的人来。

这录音笔虽然款式老，但好在正因为如此，笔尾很宽，加上光滑的塑料外壳设计，对警方提取指纹很有利。

一番操作后，被装进了证物袋的录音笔终于重新回到了向航手中。

……

“老李，你就跟我合作吧！你说说，我都劝了你多少遍了，够有诚意的了吧？”

“这不是诚意的问题……”

“怎么？你连**都敢卖，还有什么担心的？孩子是我抓来的，你不过是帮我介绍一下客源，那些人吸了毒后肯定愿意做点刺激的事，你就把他们介绍到我这来，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嘛！”

“老丁，这种事可不是这么简单的！哼，举手之劳，你抓那么小的孩子来**，你……哎老皮怎么偏偏给我介绍了你这么个做事没分寸的主儿！”

“五十步笑百步，咱俩谁也别说谁。你知道我主营这个，但还不是照样跟我做生意？”

“……”

“从前卖孩子送**，这生意风险大又不够稳定，我现在就想自己长期干，学学那古时候的老鸨，把孩子都留下培养培养，还怕别人不来我这儿抢着做vip？”

“……你‘生意’已经够大了，为什么还要想这些？”

“钱是挣不完的！老李啊老李，你前半生守着个破山头勤勤恳恳本本分分，种出了什么结果吗？还不是会被城里的女婿瞧不起？既然你自己也选择了争黑钱，就别跟我在这装有良心！要不是看你货好，人也实在，我也不会跟你说这些！”

“哎，行了不说这些了，喝酒吧。”

……

录音笔里录音有长有短，最久远的已经是几年前的数据了。居然还是课堂的录音，中间还是不是夹杂着几句小女生悄悄说话的声音，其中一个跟李静的声音很像。

往下翻后，向航他们发现最近出现了好几条新的，时间最长的一条甚至有两个多小时。

向航没再听前面那些几年前的内容，而是直接点开了最新几条中时间最长的那一条，便听到了一段两人之间的对话，还不乏觥筹交错的声音，只是聊天内容让人不寒而栗。

这段录音前后都有很长一段空白，而前面的一段空白直到有人在录音笔附近坐定，椅子一阵摩擦声后，才是谈话的开始。

两人喝着酒闲聊，还真说到了不少细节，而其中让向航印象最深刻的便是上面那段。

老李、老丁、老皮，这三个人分别是谁几乎已经没有了悬念，只是没想到一段录音能直接在重重迷雾中撕开了一大片口子，让内部的黑暗暴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