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货”记录里出现的大部分名字都是代号，而且大都是重复多次的“老客户”，像“管哥”这种突兀出现、且仅一次的其实不多。

孟江试着记了一下，前后对比，发现有个叫“小刀”的新名字，正好在“管哥”的名字消失后没多久便出现了，而且也进行只进行过一次交易。

就好像这个“小刀”是代替“管哥”来继续进行交易的一样。

但是之后，这个名字便也消失了，重新出现了一个“阿龙”。

“阿龙”这个名字倒是出现了两次，比前面两位都多了一回。

孟江咬着牙、忍着烦躁又翻回了“管哥”这个名字出现的页数上，看了眼日期。

都说毒贩的笔记本看起来会像天书，因为浓浓的求生欲几乎能迫使那群疯子开创一套自己的密码，越有经验的越是如此。

账一分不少记，同时也绝不给自己带来风险。

但李开河这笔记记得很实在，无论是日期还是人名。

日期有没有经过处理孟江也不能完全确定，但“管哥”这个名字，总不会是另一个人吧……

这三个名字突兀而有序地混在一众反复出现的“熟客”中，让孟江实在是没法不多想。

他试着回想了一下，但毕竟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他对很多事的记忆也模糊了。

不过……还真有个巧合，正好撞在让他印象深刻到想忘都忘不掉的事上。

事关“小刀”这个名字唯一一次出现时，后面跟着的日期。

——1月16日，正好是他中枪的那天。

洗手间里可没有空调，又因为要通风透气，窗户还敞着缝。

孟江站在隔间里捧着笔记本，只觉得冷风无孔不入，从门缝往隔间里钻，他周身尽是冰凉，双手似乎已经快要冻僵。

可他明明没有站多久。

对伤口的记忆像是扯动了神经，孟江觉得右手上臂的伤又隐隐痛了起来，还带着些微微的痒。

伤口结痂恢复的过程就是这样。

这种痒痛非常磨人，孟江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来捂在手臂上，试图摩擦出些痛觉来压制那难耐的痒。

但他的思绪并没有因此中断，反而越发清晰了。

受伤后初见孟迢，他就说过，“猎鹰”那边“处理”掉了两个人。

因为其中一个贸然开枪伤了他。

如果把这些事情串起来，大胆假设一下——

“小刀”的名字再没有出现过，会不会就是因为他被“处理”了？

如果真是这样，“小刀”就必定是“猎鹰”那边的人，是代替程关做后续交易的人。

既然程关特地找人来替他，就说明还有继续交易下去的必要。

“小刀”既然死了，新出现的“阿龙”就一定是另一个接替者！

伤口越挫越痒，可隔着厚厚的衣服，孟江也拿它无可奈何，不免有些烦躁。

别人他不知道，但“猎鹰”那边水有多深他是有深切体会的。

不能让向航陷入那份危险里！

人都有自保意识，仅仅是知道危险存在或许还不会觉得害怕，毕竟长久存在但对自己未造成真实威胁的危险，只会让人慢慢习惯于和它共存。

只有骤然发现危险已经靠近，才会令人毛骨悚然。

孟江手上的力道没有控制好，一使劲带得手臂的伤口一阵火辣辣的疼，他一下子被这疼痛唤回了注意力。

想来是结痂被他生生搓开了。

为着这一下，他抿着嘴闭眼忍了许久，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关键，猝然睁眼。

不对劲啊。

“猎鹰”自己就是贩毒的，为什么要跟李开河“进货”呢？

他到底想干什么？

……

第58章

向航踏进法医中心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

法医中心一进门便是一个长长的走廊，有点像是医院候诊处的布置。

可在医院等的是希望，在这里却只剩绝望。

尽管向航来过很多次，仍旧觉得压抑。

由于是春节放假期间，也没什么人来，中心为了省电没有开走廊灯。

尽管室外阳光还算强烈，但经墙壁一挡，也就没能再给这封闭的走廊提供什么光亮和温暖了。

有一个身影坐在走廊中间的长椅上，在长走廊与大厅连接的拐角处。

大厅里有很多椅子，但那里是整个走廊上唯一的一处座位，孟江正闭着眼坐着靠在墙边小憩，微微缩着身子，怀里好像还兜着一袋东西。

虽说大厅里玻璃通透暖气也更足，但那个位置毕竟仍旧属于长走廊，终究会受走廊温度的影响，就算能比门口附近暖和些，也肯定比不上大厅里来得舒服。

这里这么冷，孟江怎么不去大厅坐着！

向航有点着急地疾步向前迈了几米，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才是那个害孟江等了那么久的人，一时有些心虚，脚步声又重新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