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文市夜间光污染太严重，所以基本看不到什么星星，偶尔抬头能发现一两颗都称得上是惊喜了，再也难体会到小时候坐在庭院的躺椅上望着银河听老一辈讲故事的惬意了。

看着星空，老一辈的人们除了会想起牛郎织女这样的神话故事外，总少不了会怀念那些留在了过去的人事物，便会虔诚地相信每个死去的人都能成为一颗星星，在天空闪耀，守护着还在人间的亲友。

这种话虽然在科学之下确实没有立足之地，但也并不妨碍人们寄托美好的祝愿。

毕竟人都是需要希望的。

向航维持着靠坐的姿势倚在沙发上，透过玻璃望着外面的天空。

如果按照这个说法，队里的那些兄弟们是不是也变成了星星，在天上看着肃文市发生着的一切呢？可无论怎么看，天上都是一片漆黑，除了偶尔路过的几片薄云外什么都没有了。

都说是光污染让城市里的人失去了被星河照耀的机会，可看不到星星的原因或许不是因为太亮了，而是太黑了。

夜空中遮天蔽日的黑把一切微弱的希望都屏蔽在外，活在这片天空下的人像是断了同浩瀚宇宙的联系，被掩埋在了这片浓墨之下过着日复一日的生活，记忆中的绚烂是否也会因此逐渐走向黯淡，最终融入这无边长夜？

……

孟启元的状况又不好了，但这次是真的。

孟迢收到消息时正在开会，所以没能及时把这消息拦下来，等会开完这事已经再次被搬上了社会新闻，还是紧急插播的那种。

虽然孟江知道自己现在不适合去见孟启元，但到底还是担心，看到新闻后没能立刻联系上孟迢，便只能先赶去了每次和孟迢约见的“老地方”，想等之后跟他了解一下情况。

这次的事情不仅是真的，而且很严重，所以孟迢进门时便是一脸冰霜。

由于约得实在仓促，连孟迢也没有了提前订菜的心情，孟江还是头一回面对如此空荡的桌面，没有了菜品的填补，倒显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更加遥远了。

“孟启元已经进了icu，我们必须加快进程了，不然若是孟启元死了，光是要稳下孟氏我怕都分身乏术，陆斯城那边就更难兼顾了，所以这次必须一鼓作气拿下他。”

孟江知道这个包厢里能屏蔽监听设备信号，所以即使孟迢知道自己手机里有窃听设备也并没有避讳，说得非常直白。

他们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孟启元就在医院住着了，可孟江从来没想过他真的会病危，会这么突然需要他们去讨论“死亡”这个话题……

“我能不能见他一面？”孟江问。

“你去过银行之后陆斯城已经在让我盯你了，虽然你从始至终没有再去过瑞士银行，但以陆斯城的谨慎一定会提防你泄露重要信息给向航，今天的会面就是为了让我来确认要不要抓人的。”孟迢自然明白孟江说的“他”指的不会是陆斯城，而是孟启元。

他面色又冷了几分，语气是不容拒绝地冷酷：“如果是‘跟孟江不和’的孟迢，现在是绝不会给孟江机会去见孟启元的。”

他这话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而且说得也的确没错，孟江虽然失望，但也没有坚持，点了点头算是终止了这个话题，把重点转回到了最重要的事情上：“现在这样恐怕没有什么时间让我们从长计议了吧？我要怎么做？”

“你可能会被关上两天，但陆斯城应该不会对你做什么，说到底不过是为了给你个警醒，你大可以继续用‘秘密’的存在威胁他来确保自己的安全。最多不过两天，陆斯城便会有自己的麻烦了，到时候他没有心思管你，我会找机会让他重新把你放出来的。”

孟江攥着手机：“好。”

“如今陆斯城刚刚料理了‘海蛇’，恰巧孟启元再次传出病危的新闻，提醒了他要尽快试探你是否有手握‘秘密’还能淡定自若的抗压能力，以免一点小事便触动你的神经让他暴露在危机之下。我们的计划进行到一半，所以我此时不方便出手干预，不然若是陆斯城的视线转移到了我这边，容易暴露我的布置，无论发生什么都只能靠你自己随机应变了。”这也是让孟迢最不安的一点。

“本来如果按部就班地走下去，当下是不需要你出面的，但孟启元病危的事发生得太突然，现在计划的推进已经不是我能控制的了，所以这最长两天时间的空白只能靠你来填补。”

一下子嘱咐这么长的一段话，对于有了计划向来只会三言两语告诉别人该做什么的孟迢来说是很稀奇的，他没有把前因后果都捋上一边的耐心，所以孟江明白他这是在跟自己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