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了派去警方的卧底，即使是形势所迫，也算是打破了他自己的规矩。

钥匙的事无论是陆斯城亲自安排还是授意利用，既然那卧底偷梁换柱后成功出逃，想必会直奔肃文银行。

银行保险柜的设置仿照的是瑞士银行，并没有大量动用反而容易被黑客攻击的高科技，而最原始普通的钥匙便成了最重要的提取证明。

为了防止有人捡到丢失的钥匙而钻空子，钥匙上的数字只是为了方便识别而做的记号，并非保险柜号，但只要陆斯城派人去孟江家走一趟，总有办法找到蛛丝马迹，比如孟江去办理保险柜时清楚记载着保险柜号的文件。

这一点也算是他和孟江的失算了。

没人会把保险柜相关文件及号码锁在那个保险柜里的，毕竟这操作太骚，如果真的要考虑安全性，还不如留下家里，若是真的有人上门也无妨，没有钥匙他们一样只能干着急。——这恐怕就是他俩当时潜意识里的想法了吧。

这也是为何孟江最后要把钥匙交给向航的原因，他带在身上简直是送货上门是一点，而本意也是期待一石二鸟，一方面便是想着如果陆斯城的人真的上门翻找，至少无法立刻找到钥匙，另一方面可以用来作为鱼饵帮向航引出警队里的卧底。

这样银行保险柜中的东西依旧是安全的。

本来是很圆满的计划，偏偏他们之间难免互有隐瞒，又偏偏在多次成功推进计划后陷入了轻敌魔咒，阴差阳错间他们反而给了陆斯城极大的便利，而孟江也因此陷入了最大的危机。

孟迢看着桌上的东西，不知该作何感想。

那是一个塑料文件袋，他虽然没有见过这些物件，但对其中的内容却非常了解。

——这就是“秘密”原件。

这包东西是今天和孟江见面后莫名其妙从他包里多出来的。

孟迢已经没有心思去想孟江究竟是出于什么理由，才会把一直视作保命符而不愿意交给他的东西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偷偷塞给了他，也没有时间去庆幸孟江这一处理反倒意外避开了让东西直接落入陆斯城手中的危险，认真在其中翻找了一通，却只找到了他曾经给过孟江的两个装有插件的u盘而没有孟江自己的，他曾在邮箱中看到过的那份新上传的笔记也并不在其中。

孟江那样的性格，即使在邮箱里存了电子版，也应该还是会多保存一份电子版备份的。

此前他们一直对银行保险柜比较有信心，这意味孟江很可能会把那个陆斯城一直在追查的李开河的笔记本放进去，之所以没有给自己，也是因为他以为自己还不知道这件事。

既然觉得安全，他会不会把用来备份的电子版“秘密”也存进银行了呢……

这些内容要是被陆斯城的人发现了，若是陆斯城那个疯子看过后认定里面都是可以抛弃的利益，判定威胁不足，那孟江的安全……

孟迢冷冷地盯着手机，像是这样一直看着就能尽快等来向航关于后续的电话。

先入为主的观念使得他从没想过“秘密”原件居然不在瑞士银行之中，他甚至还嘱咐过孟江可以把重要的东西都存到银行保险柜中，毕竟和家里的保险柜相比那里要安全得多，可如今看来，这嘱咐简直是蠢到家了。

虽然他指的是李开河的笔记本，不过显然，只会加深孟江关于保险柜安全性的青睐，保险柜里的东西只怕重要性不可小觑。

卧底一番金蝉脱壳的操作稳稳吸引住了警队的注意力，按照向航所说的时间来看，恐怕早已取出了银行里的东西，孟迢头一次不敢想象陆斯城会怎么做，可即使什么都不想，以他对陆斯城和对“秘密”内容的了解，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他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孟江。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孟江通过陆斯城的手机跟他通话时提到了一个无辜的孩子，他知道孟江是有改变计划的考量才会以泄愤为由通知他，而他也暗示了孟江可以自己考虑接下来的行动，那么孟江说不定能在危机到来前带着孩子逃走。

向航已经带人出动了，只要孟江能撑过这段时间，就一定能逃过这最大的危机。

孟迢一动不动地坐着，可内心却没有那么平静。

向航的电话没来，陆斯城的倒是先来了。

毫不令人意外，他就是来告知孟迢一声，他要杀孟江。

陆斯城的语气还是和从前一样温和，就像是一个怀揣着客户至上理念并倡导微笑服务的客服，每个字都带着抱歉，像是对这个决定感到非常遗憾，打从心里惋惜一样，可孟迢知道他就是做个通知而已，绝不会真的因此而觉得愧疚甚至改变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