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野才发现他红了眼眶。

“我是你的谁啊？是啊，谁都不是，你要做什么不跟我说，我也管不着，可是，可是，可是你凭什么啊，凭什么又出现在我眼前，万一，万一你又走了，你什么都不和我说，你什么都憋着，你……”林恬抹了抹眼睛，却看见顾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身后。

他慢慢的拔出了沙发上的刀，然后扔进了垃圾桶。

他伸出手，慢慢的，带着试探意味的凑近林恬，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林恬并没有抗拒，他索性双手张开把人搂在了怀里。

顾野算是明白了，林恬是生气自己没有跟他说解约打官司的事情，一如当年没有说出道和抑郁症的事情。

“对不起，我是怕你担心。”顾野轻轻摸着林恬的头发，用脸亲昵的蹭着。

林恬嘴巴张开，好像是说了几个字，顾野凑近去听，就感觉怀里一沉，林恬头抵着顾野的肩膀睡过去了。

林恬说的是：“对不起，我不该走。”

——

时间是顾野出道四年后，林恬在原本的事务所结束了实习，和几个同学一起开了一家新的事务所。

那个时候似乎是秋天，街道两旁的树干又被刷白了，黄叶裹着沙子吹着地铁口。

事业刚刚起步，林恬每天忙的跟一个陀螺一样，委托人要怎么样，他就要转到哪里去。

这天下班有些晚，肖明他们几个还有精力开着车去撸串，林恬摇摇头拒绝了，大家都说林律师真是一个顾家的好男人。

林恬笑了笑，脸有些苍白。

在便利店买了一杯现充的热咖啡，林恬没有喝，只是捧在手里面，脖子上的围巾面料不是特别好，有些擦着皮肤，可是林恬却还是把它给紧了紧。

他坐在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地铁里的两个小姑娘脑袋凑到一起，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

“最近新出的那个网剧<生死边缘>你看了没？”

“看了看了！我超爱男二！”

“顾野是不是！妈呀，真的是，不怕反派坏，就怕反派帅，呜呜呜呜，我宁愿成为这个凶手的下一个目标！”

“虽然我不认同你的行为！但是我会在心里面嘿嘿嘿的。”

“嘿嘿嘿……”

一部刑侦悬疑剧，顾野演的是一个反派，在平常生活中是衣冠楚楚，儒雅随性的犯罪心理学教授，而到了深夜，他便会潜入黑暗中，寻找着下一个犯罪的目标，他看似对待漂亮的少男少女都彬彬有礼，其实内心只想的是摧毁和凌辱，一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这剧在当年真的火了很久，也成了顾野如今的代表作之一。

旁边一个提着菜篮子的大妈都在看。

她正好看到了一个剧情的小高潮，男主——就是剧里的刑警队长，终于把怀疑的目光投到了顾野演的教授身上。

两个人第一次对峙。

教授嘴角勾出一个冰冷笑，他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细框眼睛，在审讯室的的灯光下，细细的打量着自己的袖扣。

“是你，你就是凶手……”队长恶狠狠的说。

教授凑近了一些，用两个人都听得见的声音说：“是我啊，可是——你有证据吗？”

这一段演的堪称经典，引得无数的迷妹惊叫连连，同人文都不知道写了多少。

但是不得不说，顾野把一个如此复杂的人演活了。

林恬却很不舒服，他连忙走到另一边去，当作有些大，引起了周围一些人的注意，他逃也似的离开了这节车厢。

走到人少的车厢，林恬靠在连接处喘了一口气。

闭上眼睛，他似乎还能听见顾野说那句台词时带着戏谑意味的冰冷语调。

林恬有些烦，松了松脖子上的围巾，他从车厢的镜子里面看见了脖子上点点红痕，还有横贯咽喉的一处，还能隐隐看见手印。

“你在看什么？”有人突然在林恬耳边说。

林恬吓了一跳，赶紧又把围巾给围好。

那是个相貌英俊的男人，却头发凌乱，双眼赤红，十分憔悴，他像是在跟林恬说话，却又根本没有看他，怔怔的望着黑漆漆的车厢外面。

林恬觉得他很眼熟，又一时想不起来是不是认识。

那男人看了一会，然后地铁到站了，他摇摇头像是要下车。

他又说：“我在找到罪恶的本源之前都是无比郁闷的，那跟罪犯杀我一样难受。”

林恬皱起眉，看向那个男人，却只留了一个背影在他的视线。

那是《生死边缘》里面，那个刑警队长很爱说的话。

下站的人很多，女孩往更偏爱往帅气的男生这边走，她抬头看了一眼，顿时瞪大眼睛：“高茗！你是高茗吗！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