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某(12)

不过盛望向来不怕老师,笑了一下说:“等人呢。”

“哦。”杨菁朝他课桌瞥了一眼,“胆儿挺大啊,手机就这么放我眼皮子底下?”

盛望一呆,抓起手机默不吭声递过去。

小少爷装乖是一绝,杨菁高高挑起细长的眉,先是扫了一圈空荡荡的教室,又打量了他一番说:“给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姓徐的,自己送政教处去。”

说完,她便踩着高跟鞋走了。

盛望把手机搁回桌上,正要松手,里面的人“喂”了一声。

“在呢,说。”盛望应得很敷衍。

“江鸥给他打电话了。”

“给谁打?”盛望差点儿没反应过来,又跟着“哦”了一声,“江添啊,他带手机了?看不出来胆也挺肥的。”

盛明阳没好气地说:“嘀嘀咕咕挤兑谁呢?以后叫哥。”

“不可能,别想了。”没有旁人在,盛望回得很直接。

盛明阳对付自己儿子倒是得心应手,盛望不肯叫,他先改了称呼:“江鸥说你哥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了。”

我……

盛望用口型爆了一句粗。

“你不出声我就不知道你想说什么啦?”盛明阳逗他,“行了,你先跟着小陈叔叔回来吧。”

“哦,又不用等了?”盛望凉凉地问。

他隐约听见江鸥在那边小声说:“可能是竞赛或者别的什么事,以前也经常这样,到家都得11点。快别让小望干等了,赶紧回来吧。”

哪个老师这么能啊,跟他耗到11点?盛望拎上书包,一边纳闷一边往门口走。

“那行,你先回吧。晚点我再让小陈跑一趟。”盛明阳说着,又叮嘱道:“走前跟你哥打声招呼。”

做梦。

盛望“啪”地拍灭教室灯,二话不说挂了电话。

下楼的路必经办公室,他嘴上说着做梦,经过的时候还是纡尊降贵朝里瞟了一眼。就见办公室里五颗头全都闷着,面前不是摊着卷子就是摊着教案。至于传说中被叫到办公室的江添,那是影子都没有。

盛望步子一顿,满脑门问号:某些人说鬼话之前都不跟人串通一下吗?不怕被戳穿?还是……确实不在这个办公室,而是去了别的?

他左右看了一圈,本想问问老师,但小陈叔叔已经发来了信息,说他就在校门口,那边不能长时间停车。

于是他迟疑几秒,还是下了楼。

市内省重点并不只有附中一所,但大多坐落于郊外,远离市区远离人群,一副恨不得遁入空门的架势。

附中是少有的例外。它建校早,愣是在城区中心找了块风水宝地,一落座就是一百三十年。后来周边愈渐繁华,它沿着教学和住宿区围了一大片林子,把喧闹隔绝于外。

学校给那片林子和花花草草取名“修身园”,学生管它叫“喜鹊桥”。

红尘里的成年情侣是手牵手压马路,庙里的早恋小情侣为了躲避围追堵截,只能在林子里压烂泥。到了夜里,那真是鬼影幢幢。

盛望来这三天,被那帮闹鬼的吓了好几回。

学校大门外就有几片居民区,居民成分特别简单,无非三种——本校教职工、本校学生以及租房陪读的。

盛望沿着闹鬼路走出校门,看见小陈叔叔摇下车窗冲他打了个手势。

他站在校门边等小陈调转车头,忽然听见不远处的居民楼下传来人声。那处的灯暗得像坏了,还忽闪不停。

盛望隐约看见两个影子一前一后从单元楼里出来,往另一条路拐过去。

“路灯有点接触不良,挺黑的,要不我跟你一起过去吧。”

“不用。”

他依稀听见了这样的对话,但隔着小区围栏和车流人声,并不很清楚。只觉得应答的人音色很冷,乍一听有点耳熟。

“小望。”小陈叔叔叫了他一声。

盛望应了一句,抬脚往车边走。

余光中,居民楼下的人影似乎回了一下头,不过也可能是树影遮叠的错觉。盛望坐在后座,脑袋抵着窗户想打个盹儿。

视野里灯光模糊成片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那声音为什么耳熟了,因为有一点像江添。但又不太可能,江添来这干嘛呢?

盛望醒了一下神,又慢慢淹没进困意里,没再多想。

毕竟江鸥也好江添也罢,虽然住到了一个屋檐之下,那也只是盛明阳的客人,跟他无关。

家里住进新人,大变化其实没有,变的都是些细节。

盛望进门的时候,盛明阳和江鸥站在门口,一副早早等着的样子,反倒是平常都在的保姆阿姨已经走了。

他眼皮都没抬,拉开鞋柜,却见最底下多了一排陌生的鞋。一部分是和他差不多的运动款,还有一部分是女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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