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某(196)

“住宿呢上哪知道去,别卖关子。”这是史雨。

“据说捞到尸体了。”

“啊???”有人倒抽一口凉气,“真的假的?”

“不知道,我又没见到。”

“哪来的尸体?”有人猜测说,“不会学校有人跳河吧?”

“咱们学校不至于吧。”

几乎每个学生都听过一些传闻,xx市xx学校有人跳楼了、投河了、上吊了。一般听过了、惋惜了,便慢慢不再议论了,直到再听说下一个。附中虽然课业考试安排得很稠密,但总体氛围并不压抑。

学生之间常流传一句话,说每次哪哪学校有人跳楼,附中就要往各大教学楼、宿舍楼底下多铺一层软泥,铺到现在整个附中已经找不到能跳的楼了。

去年高三有个学生试卷被风吹出窗外,情急之下伸手去捞,结果直接从四楼掉了下去,把一众老师吓得够呛。据说徐大嘴腿都软了,直奔医院才知道只有一处不算严重的骨折。

就这样,附中第二天又招来一波小时工,加铺一层软泥,致力于让学生掉下来皮都不破。

一群人议论到最后也没个什么结果,毕竟学生每天两点一线,腾不出多少时间去打听这些事情。

但就因为这个,教室里的氛围顿时沉闷起来,不少人答题都有点心不在焉。

直到中午去梧桐外,盛望才从丁老头嘴里听说了大概情况。

老头一边给江添盛汤,一边说:“我没看见,但是前头那个大梅看见了,她晚上不是喜欢满大街鼓掌么?”

巷子里有群老太太,跳不动舞了,喜欢沿着学校周边散布遛弯,边走边“啪啪”拍手,说是手上穴位多,拍一拍长命百岁。

丁老头每次都管这叫鼓掌。

“这天泡水里多难受呢,据说捞起来的时候都泡发了。”比划了一个很夸张的距离说:“胀得得有这么大。而且还不是一起漂来的。”

“什么叫不是一起漂来的?”盛望脸色有点绿。

“被分尸了啊。”老头说。

“不是学生跳河?”

“哪能啊。”丁老头说,“就你们学校这个要求,住宿的出门要签条子,要跳还得先去跟老师要个条子来吧?走读生就更不可能了,特地从家里跑来跳吗?”

老头说,“咱们这块还没出过这种事呢,昨天大半个巷子的人都涌过去看了,我没赶上,就给拉走了。惨啊,捞上来白花花的。”

“算了不说这个,你俩考试我特地炖了鸡,补补。”他说着把汤碗搁在江添面前,里面漂了白花花的鸡腿。

江添:“……”

这事儿搞得两个男生都没了食欲,但又不想辜负老头辛辛苦苦做的饭,于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等那一碗汤下肚,老头一大海碗饭已经扒完了,径自收了碗说去厨房和面,明后两天包点包子。

江添说:“你放着,晚上考完我帮你弄。”

老头说:“我不会么要你帮?”

“和面挺费劲的。”盛望问:“爷爷你打算做多少?”

老头说:“不多,一点点。”

江添毫不犹豫地揭穿他:“起码200个,以前每年都是,12月底1月初这个时候就做一大堆,自己也吃不了几个,一袋一袋往外送。”

“200个?”盛望愣了,“那得和多少?不行,还是我们晚上来吧。”

“多事,吃你们的饭,我起码再老20年才轮得到你们帮呢。”

老头一点儿不听话,嘟嘟哝哝地走了。结果没多会儿,厨房忽然传来叮咣一阵响,像是重物落地打翻了菜盆。

盛望和江添愣了一秒,碗一推就冲进了厨房。

老头年轻的时候当过兵,年纪大了还揍过熊孩子熊人,仗着自己劲大胃口好就一直不服老,好像还在盛年,离弯腰驼背起码还有半辈子。

但有时候人老了就是一瞬间的事——

他就是看到地上掉了几粒米,弯腰去捡了,站起来的时候有点急,再睁眼就已经在医院了。

他迷糊了一会儿,等弄清楚原委,第一反应就是“还好还能睁眼”。

丁老头平日里喜欢喝浓茶,做饭口味一直都偏咸,江添从不吭声默默吃了很久,直到有次赵曦他们来吃饭,提了一嘴他才知道自己做得咸,那之后才慢慢调淡了。

哦,他以前还喜欢抽烟,没事炒点花生米焖两口酒,虽然这两年被江添盯着减了,但偶尔还是会馋。

总之,各种直接间接的缘由导致了这次意外。他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近傍晚,赵曦跟林北庭拎着水果和一袋换洗衣服在病房里,说:“幸好只是微量的脑出血,也幸好吃饭有江添盛望在。”

老头手上还打着吊针,消毒水混合着药水的味道直钻鼻腔。他看着自己皮肉松弛皱巴巴的手背,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上年纪了,不服老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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