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某(207)

“看歌干嘛呀,看脸!”有个女生泼辣又直接,扒着椅背仰脸问道:“你介意搞个对象么?”

“……”

盛望礼貌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已经有了。”

女生失望地转过头去,旁边史雨却差点把头拧断:“你刚说什么?”

盛望靠回椅背,把扯了的领带卷成一团塞给统一收发的文娱委员,“你这时候怎么耳朵这么尖?”

“真的假的?”史雨难以置信地问。

“你觉得呢?”盛望说。

史雨兀自在那叨咕半天,觉得他只是找了个婉拒的借口。盛望也没多说,指着舞台示意他老实看节目。

史雨转过头去,他自己却悄悄走了神。

最近的厮混给了他一点肆无忌惮的错觉,以至于某些时候他明知怎么回答是最理智的,却依然忍不住想要透一点风。

他蠢蠢欲动,想在各种隐晦的话语中告诉所有人,他有一个特别喜欢的人,喜欢到不想让对方藏在黑暗里。

台下大笑一阵接一阵,潮来潮退。盛望在喧闹中回神,才发现高天扬和宋思锐的相声已经接近尾声。

灯光在他们下台的瞬间慢慢变暗,最后一点消失于大幕右上角。礼堂里安静了一会儿,又随着重新亮起的灯光慢慢有了人声。

追光灯自上而下像天柱,江添就站在其中一道光的中心。

台下响起了一片克制的叫声,但都抵不过B班这边的嗡嗡议论,他们说些什么盛望没听清,他正定定地看着台上的人,因为对方身上穿的是他的衣服,那件被误甩了墨水点的白衬衫。

只是现在,那排墨水点已经看不见了。江添把那半边衣摆扎进了长裤里,另外半边垂在外。布料松松地搭在腰胯间,弯出几道几何形的褶皱。冷冷的,又透着几分大男生特有的嚣张落拓。

他的眼珠颜色被映得很浅,抬眸间有微微的亮光。他的视线在台下扫了一圈,找到了盛望所在的地方,浅浅看了一眼便垂眸试起音来。

江添简单扫了两下弦,垂下手对旁边的鲤鱼比了个手势。

吉他木质的音色不紧不慢响了起来。盛望一度觉得这是一种神奇的乐器,好像随便一拨就是阳光迷眼的青春年少,像少年在操场划了线的长道上奔跑,但又总带着几分莫名的回忆意味,

以至于他明明就在这个年纪里,却在某个瞬间想用“那一年”来形容这一幕。

那一年,他喜欢的那个人在台上弹完一首歌,转身下台的时候,背上印着他的名字。

台下的掌声热烈而经久,就像一场盛大的祝福。

无人知晓他们在一起,但人人都曾见过他们在一起的样子。

第84章 虚惊

对每天埋头试卷, 宿舍、食堂、教室三点一线的学生来说, 一年到头没有什么节日特别值得关注, 只有放假最有意义。

附中的学生数日子靠周考月考和大型活动,看到运动会就知道十一了,看到艺术节就知道一年要到头了。

盛望还没有形成这种条件反射。

他赖在江添床上光明正大地睡了个懒觉。直到太阳照脸, 他迷迷糊糊捞过手机一看,这才发现屏幕上写着大大的12月31日。

“起床么?”江添问。

“不。”盛望丢开手机。这床窄得要命,睡两个大男生更是拥挤。难为他还翻了个身, 手脚并用搂枕头似的搂住江添, 懒洋洋地说:“明天居然是元旦。”

他闭着眼半埋在被子里,也不知道是单纯不想动, 还是打算再睡一会儿。江添认命地当着抱枕,他左手其实被压得有点麻, 但反正已经麻了,便没打算吭声。

“元旦怎么了?”他问。

盛望像是又要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才回答说:“没怎么,感慨感慨。感觉这半年特别长,比我以前十几年加起来都长。”

“有么?”江添也闭上了眼, 他本来已经很清醒了, 又被旁边人的说话声弄得有点困。

盛望说,“可能以前不记事。”

每天做了什么、遇到过谁,大大小小他总是转头就忘。春夏秋冬都换得很快,好像刷刷卷子、课间打几个瞌睡再发几场呆,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现在就不同了, 屁大点事记得清清楚楚。”

“为什么?”

因为想多记住一点,怎么认识的,怎么喜欢的,又是怎么在一起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记这些,只觉得自己像个搂着金银堆的财迷,元宝他要,铜板也不能丢。少一分一厘都觉得亏大了。

他以前一直不理解那些吃喝拉撒睡、什么都要拍照纪念的人,觉得酸溜溜的太过肉麻。现在却忽然能明白一点了。

但这话有点矫情,给他十张脸他也说不出口。于是他回答江添说:“不知道,可能青春期二次发育了,脑子好,记忆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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