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某(56)

徐大嘴越想越气,拿起桌上的保温杯灌了两口茶,又呸掉茶叶沫子,这才说:“你们不是喜欢被围观么?不是喜欢在全校人面前表现么?喏——教学区三号路,贯穿教学楼、食堂、宿舍楼,这舞台够气派吧?给我扫梧桐絮去,刚好给我们保洁人员省点力。”

他竖起一根手指说:“不用久,一个礼拜。就这个礼拜,每天上午大课间拿着扫帚准时报到,我找人盯着你们。你们这些兔崽子,不丢几回脸都不知道人生路有多长!一个礼拜扫完,到我这里来领正式处理结果。”

徐主任一通气撒完,三个人斗殴分子就走上了扫大街的路。

刚扫两天,盛望就想撒泼不干了。

倒不是因为丢人,每天大课间各班都得去操场,他们只要避开大部队来回的时间点,三号路就清清静静见不到人影,自然也谈不上丢人。

真正让盛望崩溃的是梧桐絮本身,这玩意儿是踏马人扫的吗???

前脚刚扫完,后脚风一吹就能飘一地新的,还往人身上飘,扎脸都不是最难受的,扎眼睛那才叫令人绝望。

这天风大,盛望被扎了好几次眼睛,眼圈一周都揉红了,隔一会儿就得扶着扫帚抻眼皮。大少爷烦躁的时候会自闭,连带着五感都一起闭了,处于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六亲不认的状态。

他第N次被扎眼的时候,隐约听见有人跟他说:“别动,头发上有草屑。”

盛望没反应过来谁说的,张口就回嘴:“关你屁事,我养的。”

他左眼眨出一片生理眼泪,总算把扎眼的东西弄出去了。刚松一口气,忽然意识到刚刚说话的好像是江添……

盛望愣了一秒,眯着一只眼睛扭过头,就见江添正从他上方收回手。

“你说什么来着?”他讪讪地问。

“没说。”江添抬了抬下巴说,“你继续养。”

盛望当即把脑袋伸过去:“我错了我错了,你帮我摘一下,总不能顶着一头毛回教室。”

旁边的翟涛拿着扫帚重重地墩了一下地,骂道:“操……”

就在他骂骂咧咧的时候,有人踩着高跟鞋噔噔过来了:“盛望?江添?你俩干嘛呢?”

盛望把脑袋从江添面前收回来,抬眼一看,英语老师杨菁正抱着一叠卷子走过来。她拧着秀气的细眉,不满地说:“我正到处找你们呢,在这当什么活雷锋啊?”

“老师。”盛望干笑一声,“不是活雷锋,我俩被罚呢。”

他从头到尾都是说“我俩”,仿佛一旁的翟涛是空气,差点把“空气”气到炸。

“罚?”杨菁眉毛拧得更凶了,“哪个不长眼的这么会挑时间?”

盛望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噢,你别管,我骂我的,你答你的。”杨菁说。

“徐主任。”盛望回答道:“因为我俩周考那天打架了。”

“听说了。”杨菁点了点头,“挺会挑地方的,影响不好,是该罚。但是他干嘛现在罚呀,你们要扫几天?”

“一周。”

“这个礼拜?”杨菁提高了音调。

“对。”

“走。”杨菁把试卷一人一沓拍进盛望和江添怀里,蹬着高跟鞋盛气凌人地说:“我找徐大嘴去!”

“啊?不太好吧老师……”盛望悄悄冲江添比了个剪刀手,两步跟上杨菁说:“找徐主任干嘛?”

“我这还指望你俩大课间给我抓紧时间搞英语竞赛呢,他捣什么乱!”

杨菁不愧是怼过所有校领导的女人,她风风火火进了政教处,把门一关,劈头盖脸一顿凶。

最后扔给徐大嘴一句话:“英语竞赛下礼拜二,整个高二得奖最稳的俩人都在外面,你要非得挑这礼拜罚他们,回头比赛你顶他俩去考场,拿不回奖杯我就吊死在你办公室门口,你看着办吧!”

“……”

徐大嘴目瞪口呆且毫无回击之力。

他在杨菁的紧逼之下节节败退,最后反扔回一个条件。

他说:“那就两个要求,一个是英语竞赛必须有个结果。二是周末的月考上升幅度不能低于50名。”

年级第一的江添:“???”

好在下一秒,徐大嘴又回归理智补了一句:“盛望,我说盛望。江添也升不了了。”

盛望趴在门口偷听了半天,终于没憋住,他打开一条门缝探头进去问:“徐主任,你知道越往上名次变动越难吗?”

“知道!不然还叫罚吗?”徐大嘴理直气壮。

盛望想把门拍他脸上。

“要么做到这俩条件,要么继续给我扫大街,而且打架要处分,市三好也别想了!”徐大嘴发了大招。

重压之下无面子。

第二天深夜,盛望反复做了心理建设,终于向隔壁卧室门伸出了魔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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