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深陷(65)

作者:玉堂 阅读记录

你一旦接管万利,黄尧就会授意媒体闹大,掀开陈年积压的那些纰漏,把华京推上风口浪尖,你是负责人,你很可能地位不保。”

冯斯乾淡淡嗯,“国际商厦的中心支柱不符合标号规格,房梁有塌陷隐患,如果引发事故,会出人命。”

我愣住,“冯先生知道?”

他嗑出一根烟,不是黄鹤楼的牌子,是一支粗大的雪茄,他食指与中指旋转着打火机,神情毫无波动看窗外的阳光,“知道。”

我这一刻醍醐灌顶,冯斯乾是什么人物,只有他请君入瓮敌人的份儿,哪有人暗算得了他。

我深吸气,“冯先生有对策就好。”

他不咸不淡看向我,“知道底细,没确定对策。”

我走过去,“我拉纪维钧下水了。”

他撕开雪茄的烟纸,抖出少许烟丝,是味道太烈,他吸不惯,“他下了。”

我俯下身,“假如这次能拔除纪维钧,冯先生放我一马。”

冯斯乾饶有兴味和我平视,“韩卿,别忘了,我替你解决了苏立,这笔债你没还清,我放不了你。”

我重新直起腰,“冯先生真不愧是商人。”

他压下打火机点燃烟头,“赔本的买卖,我从未做过。”

我告知他需要的东西,冯斯乾翻阅茶几上几份文件,“在公司。”

我问他,“这两天去公司吗。”

他左手衔着雪茄,烟雾很稠,他面容几乎沦陷其中,“看情况。”

我说,“那我先走了。”

我正要出门,冯斯乾喊住我,“等下。”

他回到卧室片刻又走出,手上是一个黑色收纳袋,“你的。”

我接过打开,竟然是我那件蕾丝内衣。

我立马合住,站在原地一声不吭。

当初我实在没辙,冯斯乾死活不上钩,我只好豁出去玩一票大的,过后回想起来,半透明的蕾丝款确实太骚了。

冯斯乾打量我的反应,“现在不好意思了,留下它那夜不是挺大胆吗。”

我别开头。

他钳住我下巴,迫使我抬起头面对他,我一言未发搪开他手,从冯斯乾身旁离开。

我才发现克制自己不堕落是极其困难又考验人性的一件事。

这是冯斯乾用赤裸的现实教会我的道理。

初二晚上我和蒋芸在文庙逛庙会,逛到一半时,她老公让她回去,说孙子回家了,一块吃团圆饭。蒋芸马上要走,我说他孙子你积极什么啊。

她愁眉苦脸,“我希望他的子孙后代都接受我。”

我感慨,“小老头还挺黏你。”

蒋芸瞪眼,“瞧不起谁啊?我老公可男人了。”

我挑选货架摆放的面具,“上了床呢。”

蒋芸说,“你管得着吗?”

我越琢磨越好笑,“如狼似虎,坐地吸土。咱们芸姐也有为小老头禁欲的一天啊。”

她给了我一千块钱,随手划拉货架,“请你包场。”

蒋芸走后,我到东街买宫灯,冯斯乾的电话这时打了进来,他问我在哪。

我回答,“文庙。”

他嗯了声,挂断。

我压根没把这通电话当回事,直到没多久我再次收到冯斯乾的短讯,只一行字,文庙门口。

我一怔,旋即逆行人海朝街口飞奔。

冯斯乾伫立在狭长湖畔的一端,漫不经心倚着车门,风衣下摆卷起夜晚九点的寒风恣意翻飞,他像是感应到我,朝这边看过来,我提着一盏暖色宫灯,他陷落于一片清冷月光里,我向他走去,他一动不动注视我,似乎在笑,又似乎看垂下的灯晕,我踏过宫灯与月色之间流淌的一条银河,长裙袂角拂动宫灯摇曳的流苏穗,穗尾与棉服扣子交缠,像极了我和他那场忘乎所以的情事。

我恍然发觉,有千千万万炙热的灯火映在冯斯乾眼底。

我止步于他咫尺之遥。

冯斯乾松了松衬衣领扣,“文件在车上。”

他说完望向我拎着的宫灯,我拉扯花灯的绒绳,“逛庙会。傍晚有扭秧歌的,我还跟着扭了。”

他叼着一支烟,明显不信。

我将面具和宫灯塞他手里,一边哼小曲一边围着他身体演示了半段,冯斯乾唇边笑意越来越浓,他从皮夹里抽出一张卡,在我眼前晃了两下,“跳得不错。”

我盯着那张卡,“送我吗。”

他伸手搂住我腰肢往怀里一带,唇贴着我耳垂,“你爱钱,我给你钱。”

我紧挨他肩膀,神态娇娆,“冯先生要养我啊?”

他望了我一会儿,“你像一个人。”

我小拇指戳点他胸膛,“像谁?冯先生心中还对哪个野女人念念不忘。”

“有比你更野的女人吗。”他手背凸起的骨节扫过我细长的眉,一弯宽窄适中的柳叶眉,笑或哭时,它的媚气最重,“褒姒。周幽王在城池上烽火戏诸侯时,一定没有料到,这个女人毁了周氏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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