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纯+番外(210)
有人眼尖,一下认出李牧,“哎呀”叫了一声,把酒杯一放,急急忙忙迎上来,不由分说,先给李牧一个狠狠的拥抱。
“臭小子!都回来两个月了才来见我们!是不是瞧不起兄弟!”
李牧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背,“那阵子养着呢,受了点伤。”
“受伤?”对方一听,吓了一跳,松开李牧,往后退了半步,细细打量。
李牧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又听得对方嘿嘿一笑,“受伤?我看你是这里——”他戳了戳心窝,“受伤了吧!”
众人哄然大笑。
李牧在笑声中落了座。很快有人给他斟了酒。李牧低头一看,是青花郎,随手接过酒瓶,晃了晃,笑道:“这就已经喝了一瓶了?”
“不是。”刚刚上来抱他的赵东解释,“钱柯这家伙小气着呢,上回聚餐吃饭,剩下了小半瓶,这孙子非得带回去等下回喝。爷们几个没当回事,这下好嘛!还真的又带来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钱柯是个小个子,瘦削脸庞,鼻梁上还架一副近视眼镜,摇头晃脑地卖弄,“这酒蛮好,浪费了可惜。李牧。你说是不是?”
李牧笑着点头,叫来服务员,“点餐了没有?酒再叫一瓶,大家想喝什么,尽管说!”
“都点了,就等你买单。”孙乐拿出一瓶XO,“来来来,先喝再说。”
赵东一口饮尽了杯底那点酒,虚着眼打量了李牧一番,“瘦了。我瞅你这样也没少吃苦。怎么样?这回回来,不走了吧?”
“不知道呢,”李牧笑了一下,“还没定。”
“要我说,你就别走了。”钱柯劝他,“我们这多好!”
“是啊,在这多好。”其他几人也应和着,“咱们这儿虽不比一线大城市,但要什么,也基本都有。只要有钱,什么都能搞来,你说是不是。”
话糙理不糙,是这么个道理。
“何况你家最近生意好着呢,”赵东抿了一口酒,皱了皱眉,“不像我家,你看这悦华楼,眼下就专招待我们几个了。”
李牧一听,觉得话里有话,忙问怎么回事。
钱柯笑道:“你不看新闻啊?乖乖,你在家还真的就做甩手掌柜!”
李牧愈加茫然。
“流感。”赵东说,“几个月前国外的流感,前阵子传到我们这儿来了。”
李牧当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在家的日子除了养手伤就是养心伤。他平时不爱看新闻,连微博也不怎么玩,赵东这么一说,李牧才隐约觉得外边是有些变了。
可因为不懂,所以那些显而易见的证据都变得无用。往年这个时候,老妈都比较清闲,这会儿大部分时候都在公司,李野更是好几天没回来了。一问,说是在加急生产!
他们家部分业务是医疗物资生产,诸如手套、口罩之类。往年这个时候正是歇灯打烊预备过年的时刻,今年偏偏这样忙碌。
人若是瞎,那真是什么也看不出来。草蛇灰线一一串起,李牧不由得一阵胆寒心惊。
“也不知道怎么进来的,一个月前国内外航班就已经受到了控制。”孙乐说,“咱们这儿远,还好,还没听说有什么动静。最惨的就是花都。你想啊,花都是口岸,又是南方经济重镇,这些天病例起了不少,我估计着,最晚,今天凌晨就要封城。”
“封城?”钱柯摇头,“怎么可能?生意不做啦?经济不发展啦?不就是一个流感么,我倒不相信,能有什么事!你们这帮人,就是喜欢大惊小怪,哥跟你保证,过几天就好啦!”
赵东啐了一口,“你保证有个屁用!我家在花都的生意现在半死不活,一个月亏了一辆保时捷!”
他现在已经跟着家人参与家族企业的经营。他家做的是餐饮,从安都起家,国内已经有了几百家连锁店。其余几个都还是游手好闲的浪荡子弟,赵东这话一出口,大家都知道这事的严重性,一时噤声。
李牧心里起起伏伏,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真是把自己闭塞太久了,竟然什么都不去听,什么都不去想,甚至老妈订的,每日送到家的报纸也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幸亏你是回来了,你那个酒吧的工作,我看,早辞晚辞一个样!谁知道还能不能撑过明天!”
李牧站了起来,闲聊的众人诧异地抬起头,“怎么了?”
“我……出去透个气。”李牧想了想,说,“你们先聊。”
一出门,刺骨的风迎面扑来。李牧裹紧了外套,外面又下雪了。
迂回的走廊上已经挂满了橘红的宫灯,一盏盏点亮了,在漆黑的夜里,在肃穆的风雪中脆弱地摇摆。酒劲已经压了下去,心头是荒漠一般的冰凉。花都要封城了,他想。狄俄尼、百里香、花朗……流感席卷之下,这些酒吧焉有完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