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纯+番外(63)
从酒吧街到岳人歌的家,不长的一段路,却被他们走得很长。
窄窄的斜坡,一旁是亭亭行道树,一旁是点点夜灯。很适合散步的地方。
两人并肩而行,没有牵手。岳人歌几次碰到李牧的手,不过是自然摆动偶尔碰到,他想捉住那只手,但李牧一脸倦意,好像并没有心情。
岳人歌几次想问话,但他还是忍住了。
他不问“发生了什么”,因为李牧一定会说“什么都没有发生”。
李牧背着包,包带把他的衬衫勒歪了。领子不合规矩地解开,好像这样能够喘口气。轻柔的风吹过来,吹过他们之间所有静滞的气息,一盏盏亮起来的灯火沉默地睁眼,目送他们回去。
岳人歌忽然很担心,李牧反而不像以前那么快乐了。“如果你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一定要跟我说。”岳人歌拉住李牧的手,“答应我。”
呵欠。
把困意酝酿成浑圆的泡泡,再一点一点从腹中挤出来。偏偏此刻还不能明目张胆地犯困,李牧又把那一团困意压了下去。
昨晚失眠。岳人歌把他送到家,没有强行留宿。李牧睁着眼失眠了大半夜,天快亮了才勉强睡了一小会儿。
答应了岳人歌陪他吃早餐,于是补觉的机会也遗憾失去,撑到下午,整个人几乎被掏空。
“李牧!”
李牧吓了一跳,努力打起精神,两只熊猫眼对着梁川的一张臭脸。
“你在搞什么?不是说叫你拿利口酒,你给我白兰地做什么?”梁川眉间紧皱,“昨晚干什么去了?没睡好?”
“对不起,川哥。”李牧从善如流,现在他认错极快。工作上确实犯不着和谁较劲,别人骂就骂了,也不过如此,总不会少块肉。
何况今天是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梁川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自己取了利口酒,李牧忙不迭地替他加冰块,被梁川挡住了,“你先别做了,去休息一下。”
李牧愣了一下,见梁川神色如初。知道梁川不是在为难他,点点头,一边解开身上的围裙,一边要往休息室走。
“半个小时后再回来。”梁川道,“不然扣工资。”
休息室的空气有点浑浊。李牧开了窗,淡淡的天光从一方小窗外投射进来。他在躺椅上坐下了,身体像是没了骨头一般黏在上面。梁川今天神色如常,好像昨晚不曾发生过什么。他这人就是这样,最后搞得好像是李牧自己当方面斤斤计较一样。
李牧一边强迫自己闭目养神,一边脑子里飞快地转:今天晚上还要留下来吗?梁川还会愿意继续教他吗?
以前都是梁川主动提的,也不知道现在拜托梁川教他,对方还愿不愿意?李牧也是要面子的,要提也不是不可以,但不能当着大家的面。梁川怼起人来那是毫不留情……
李牧有时候讨厌自己,总是容易想得太多。想别人,想自己,事情都还没开始做,率先脑补一万字,总有一天要把自己累死。
门外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李牧半眯着眼睛。是老鼠?酒吧里也有老鼠?他清醒了一半,呆头鹅一样左看右看,最后操起一支扫帚,溜到半掩着的门边。
那细微的声响又停了。是密谋的安静。
李牧屏息,绕到门后,门“吱呀”一声开了。倒是没什么进来。李牧不敢喘气,高高挥起了扫帚。等那发出声响的始作俑者一出现,他便铆足了劲儿,一扫帚挥了下去。
“嗷!”有人惨叫了一声,在前台调酒的梁川吓得虎躯一震。
岳人歌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半眯着眼睛,鼻孔里还塞着纸巾。李牧这一扫帚可够狠的,岳人歌刚冒头,就予以迎面打击。这一招实在猝不及防,岳人歌的鼻子撞到了墙边,当即鼻血喷涌,灿烂至极。
李牧手忙脚乱,“怎么是你!”
岳人歌又痛又无奈,“怎么不会是我!”
梁川抱着胳膊看热闹,“岳总,该不该算工伤?”
岳人歌翻了个白眼,“滚蛋!”
原来岳人歌今天悄悄潜来狄俄尼,大半是为了工作,还有一小半不可泯灭的私心,是为了李牧。今天早上就看见这小子魂不守舍,岳人歌等着他说,自己心里也焦急。李牧前脚去上班,他后脚就跟来了。也不惊动大家,自己找了个角落,拿酒单遮脸,观察李牧的情况。
恰好看见梁川在训李牧,而后李牧就往后厨走。岳人歌坐不住了,他得去看看。于是弄巧成拙,就有了刚才那一幕。
李牧懊恼地挠头,“你干嘛不敲门呢?鬼鬼祟祟的,我还以为……”
岳人歌的鼻血止住了,却仍仰着头,一只手不闲着,敲李牧的脑袋,“还以为什么?以为我是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