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驯之敌(217)

后面的话,统统哽在了他的喉咙里。

宁灼静立在他身前。

他的伤好了个七七八八,可仍然是苍白,不知道是格外受上天厚待,还是生来就亏欠了上天什么,他天然长了副薄命红颜相。

但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一触即碎的人面前,查理曼两股战战,肌肉僵硬,连逃跑的念头都不敢生出。

他腿一软,跌倒在地,汗水断了线的珠子一般,顺着他的面颊滚滚下淌:“你……”

查理曼心中萧索一片,知道自己这时候被拦住,怕是凶多吉少。

既然如此,他索性放开了胆量,问出了心里话:“……宁灼,能给我个明白吗?我想知道,我到底得罪谁了?你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宁灼静望着他,重复道:“‘我背后的人’?”

“是,你背后的人。”查理曼仰头回望他,“是interest里凯南的对头?还是……‘白盾’里的什么人?”

宁灼明白了他的意思。

因为明白,反倒更加觉得可笑。

他答道:“没有别人,只是我。”

查理曼疑惑地纠起了眉头。

他不能理解。

在他和“海娜”合作之前,他明明和他们没有任何交集。

他试探着询问:“我和你……?”

宁灼用异常平静的语调说:“海承安向你问好。”

一个霹雳凌空降下,把查理曼劈得哑口无言。

他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见到宁灼时,体会到的那白日见鬼一样的感觉了。

……姓“海”的人,他隐约记得,是有那么一个。

他是踩着他全家的尸骨,攀上了和interest公司的关系,印象总归要深一点,但也深得有限。

海家唯一的孩子,不是早就死在火里了吗?

……火。

他呆滞地昂着头,不敢置信地确定:“……‘宁灼’?”

——宁灼,宁愿烧灼自己,来焚尽一切恶业。

宁灼:“想起来了?”

“我叫海宁。万国安,四海宁。”

查理曼陡然激动起来:“不可能!你背后一定有什么人……你骗我!你怎么可能只是那个海承安的儿子!海承安——”

在他的记忆里,那个警察怯懦胆小、能力平庸,还常常好心办坏事,业绩排名中下游,唯一可称道的就是他的好脾气。

那个面瓜一样毫无存在感、死了都不会有人在意的窝囊废,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儿子?

宁灼理解他为何抓狂。

他以前所未有的平静,徐徐道来:“我不是大公司的探子,不是他们花高价培养的杀手,不是有钱人养的狗。”

“我什么都不是。我就是云梦区一个小警察的儿子。”

“小警察的儿子,送走了你的儿子,送走了你的夫人,现在要送你走了。”

查理曼终于如梦方醒。

脑海里轰轰然滚过了一阵惊雷。

他终于想明白了这一切。

他来不及再细想,栗栗颤抖着,把一颗头结结实实地磕在地上,惊惧得浑身发抖,哀哀求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是犯了大错了,可我的儿子,我的妻子,都已经没有了,我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我活着也就是活着而已——”

查理曼的眼泪汩汩而下:“求你了,让我活着赎罪吧,我以后活着的每一天,我都会悔过的,我给你的父母、给你的妹妹烧香祈福,我真的知错了,求你,求你……”

宁灼望着他的涕泪交加,不为所动。

他杀了自己的弟弟,却连他的性别都不知道。

“我之前活着,就是为了杀你。”宁灼的声线清冷,如冰胜雪,字字清晰,“接下来,换我来活着赎罪吧。你去死,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银槌日报】

娱乐快讯:

今日,昔日“白盾”警督查理曼被发现横尸垃圾堆,是否是追随凯南,殉情而死呢?

凯南当初将长相英俊的查理曼一手扶持上位,是否别有原因呢?

凯南又揭发了查理曼的杀妻疑云,是否又是因爱生恨呢?

小编也感到非常惊讶。但事实就是这样。

这就是关于查理曼殉情的事情了,大家有什么想法呢,欢迎在评论区告诉小编一起讨论哦!

第132章 (十五)终局

夏天结束之前, “海娜”的船造好了。

从洋流来看,他们最好的航行季节也即将到来。

但“海娜”众人始终没等回来漂在外面的傅老大。

别说是金雪深,就连向来对傅老大采取放养态度的宁灼, 也隐隐生出了一些不安。

……

傅问渠这次出外执行任务, 的确执行得挺好。

这一点, 他的“服务对象”霍齐亚最有发言权。

某天早上,他从别墅的二楼下来, 看见傅问渠正在热火朝天地拖地,仿佛是在自己家一样认真。

他瞧见霍齐亚,先惯性地问了一声早, 又用一种“今天早上吃什么”的平淡语气说:“小霍总, 霍英博是谁?”

小霍总愣了一下:“我父亲的……儿子。”

“私生子”三个字, 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子不言父丑。

“哦。”傅问渠说, “你父亲的儿子派来杀你杀手,昨天晚上差点被我宰了,现在关在地下室里。是叫你弟弟来领走啊, 还是叫你爸爸来领走啊?”

他无视了目瞪口呆的霍齐亚,继续拖地,同时真情实感地摇头叹息道:“唉。一家人, 这是干什么呢?”

拖了两下地,他又问:“对了, 今天早上吃什么?”

从那之后,霍齐亚对他的抵触之情彻底归零,甚至想要预订傅问渠为自己长期服务。

面对他明示暗示的邀约, 傅问渠并不接他的话茬, 只是微笑着反问:“小霍总不怕我?”

怕当然是怕的。

霍齐亚并不认识“海娜”里的好好先生傅问渠。

从他这些日子和傅问渠打交道的经验,他可以确信, 傅问渠是个妖物。

此人身上的人情味似有还无,不像是先天就有的,倒像是后天修炼出来的,根本无法分辨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只有得他青眼的,才配他豁出命去付出、去交心。

至于其他的人,在他的眼里都如草芥一样平等,如果不是有人花钱请他去“清理”,他上去踩一脚都嫌麻烦。

霍齐亚很愿意让他为自己所用。

如果不能为自己所用,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多和他谈感情,再好好地送他离开。

除非有万全的把握,绝不要杀他。

一旦杀不成功,那就是后患无穷。

他请示过父亲,老霍总也是这个意思。

于是,霍齐亚绕过了“怕不怕”的话题,转而同他攀交情:“你和家父是怎么认识的?”

“有人介绍的。”傅问渠托着下巴,是个沉思的模样,“我当时帮瑞腾下属的一个研发公司的老板做任务,他请我干活,但完活之后,总拖着不给我结尾款,我就自己动手,从他公司拿走了一个仿生人……”

傅问渠的声音略略放低,听来带有几分怀念:“用来抵债。”

但这样的情绪流露,不过一闪而逝。

他笑嘻嘻地歪头看向霍齐亚:“后来,就是那个老板把我介绍给老霍总的。说起来,我金盆洗手前接的最后一单,好像就是你爸爸的。出山后的第一单,服务对象就是你,还是我自己发单自己接。”

霍齐亚不尴不尬地一笑:“跟你有缘。”

傅问渠刚想回话,通讯器就响了起来。

他挺松弛地对着霍齐亚一挥手,示意自己要出去一趟。

傅问渠走到外面的草坪上,连通了信号:“喂?宁宁,想我啦?”

那边,宁灼的声音不容置疑:“傅老大,该回来了。”

听他这样说,傅问渠便了然了:“定在哪一天出发?”

“前天下水测试,一切顺利。闵秋说,五天之后。”

傅问渠闭上眼睛,又睁开,清清楚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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