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身男人的白日梦(23)

荣夏生笑笑:“我下午有事儿。”

佟野叹气:“行吧,那下次。”

看着荣夏生笑着点头,佟野觉得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拉钩吧。”佟野伸出小手指,“拉钩,不然你肯定要赖账。”

荣夏生好笑地看着他:“你多大了?”

“多大了也能拉钩,我爷爷八十了还跟我爸拉钩上吊呢,”佟野催他,“快点儿快点儿,等会儿我来不及了。”

荣夏生拿他没办法,只好跟他拉钩。

两人的小手指勾在一起,一个温热,一个冰凉。

佟野突然觉得他们勾在一起的手指像是在心上打了一个解不开的结,从此缔结契约,再也分不开。

最好是。

佟野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荣夏生忍着笑,看着他。

“幼稚吧?”拉完勾,佟野朝他挑了挑眉,“我就是这么幼稚的人。”

他打开门,一脚踏出门:“那就这么说定了,下次我排练,你一定要来。”

“好。”荣夏生站在门口,看着佟野进了电梯,“下次我去就是了。”

第15章

电梯门关上,佟野的笑脸被遮住。

荣夏生站在门口看着电梯的数字最后变为“1”,然后才回屋。

他喝了一大杯水,进了书房。

开电脑,开文档。

他静静地看着一切准备就绪,然后敲下一段字:对于人本身而言,是毫无意义的存在。只有当他开始倾诉、作为传递思想和意愿的载体时,才有了意义。生或者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具□□正在传递着什么。身份证上印着“陈白尘”这个名字的男人,喝着酒,把他的死亡哲学刻在了门板上——死是最有效的逃避,也是最有效的传递。

打完这一行字,荣夏生双手搭在键盘上,迟迟没有继续。

他盯着最后那句话,有些弄不清是他借着陈白尘的嘴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还是潜意识里陈白尘真的存在,他只是对方表达的载体。

不过,荣夏生并不像陈白尘这样极端悲观,他更像是一个无怒无喜的人,没有情绪,没有神经。

在他的笔下,陈白尘永远像是一滩酒味儿的烂泥,是躺在阴暗潮湿的角落身上长满苔藓的失败者,是游戏人间跟命运互相捉弄的游魂。

可他本人并不是这样。

经常有人会问,一个作者笔下的人物跟世界,是否恰好就是作者人生的真实写照?

至少荣夏生写的人物并不像他。

并不像他。

荣夏生站了起来,又出了书房,去喝水。

他站在厨房的窗边,看着外面雾蒙蒙的天,问自己:真的不像吗?

每个人都有一个隐藏起来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藏着所有不敢示人的一面。

荣夏生平日里看起来冷淡平和,但其实,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在他潜意识的最深处掩藏着一个疯狂的自己。

酗酒。

易怒。

破坏性极强。

那是他从来没有表现出来的一切“恶”的面目。

荣夏生喝完了水,把注意力从那个叫陈白尘的男人身上转移回了现实世界。

他洗杯子,回头看到早上用过却还没来得及洗的餐具。

双人份的盘子,双人份的碗筷。

荣夏生走过去,拿起来,慢条斯理地洗,盯着水流,像是趁机在缕清自己关于生活的疑虑。

佟野中午在学校食堂吃饭,刚坐下就拍了张照片发给了荣夏生。

你佟大爷:小叔叔,你看看,红烧肉里面只有一块儿肉!

荣夏生的手机震动时,主人并不在旁边。

一上午只写了一段话的荣夏生觉得焦虑,钻进浴室,在花洒下站了一个多小时。

这是他缓解焦虑的方法之一,绝大部分时候很有用。

荣夏生湿漉漉地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多,他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冰凉。

随手套上睡衣,头发都不擦,站到了窗前。

他打开窗,让冷风吹着,把他彻底吹得精神了。

迟迟没有收到回复的佟野已经开始准备排练,在教学楼顶层的一间教室里,把所有课桌靠墙摆着,中间空出来给他们当舞台。

佟野坐在窗台上,怀里抱着他的吉他,手中握着的是手机。

“野哥,准备开始啊?”

“来吧。”佟野给荣夏生发了个“哼”的小猪表情,然后放下手机,开始排练。

校园乐队大都混不出头,佟野他们心里很清楚这一点,也很清楚,等到毕业,大家四散一方,这乐队也算是走到头了。

不过,在解散前,能争取到什么机会就争取。

他们以前参加过各种比赛,校级的、市级的,还有上电视的。

校级市级都拿过奖,那种综艺类型的,第一轮就被淘汰了,因为他们的鼓手跟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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