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人的小朋友不要丢(17)
好像那个害怕到不行缩在角落哭啼的小孩根本不是他亲生的儿子,不过是一袋有体温的活沙包,可以供他随意打骂。
五六岁时,傅宁会哭闹着向傅良材求情。
“呜呜……爸爸不要打我了……好疼!好疼……求求你……爸爸!”
哭喊求饶并没有让傅良材感到心疼,只会延续被打骂的时间,加重身上的疼痛。
傅宁不明白这一切,恐惧让他尝试逃跑。
但他年纪太小,只记得小区临街和去学校的路,没跑出去多久,就被傅良材抓回去。
傅良材狡猾极了,仗着傅宁不懂表达,对路人和邻居说是孩子不听话,不爱学习老是逃课,又脾气倔爱逃家。
一旦关上房门,说出来的话截然不同。
“小杂种居然还敢跑?是不是想学你那婊子娘一样找个野男人跑了?别做梦了!外面可没人会养你!”
“我我我我不跑了……求你,别打我!”
“我就要打断你的腿!把你锁起来!看你还敢跑?”
……
是不是自己不够乖不讨人喜欢惹人嫌?
傅宁想着,或许可以试图讨好爸爸,逗他开心就能少挨揍了。
他记得傅良材的生日,用攒下来的为数不多的零花钱买了一个小蛋糕。当傅宁小心翼翼地抱着它回到家时,迎来的却是一阵熏天酒气和一如既往的骂声。
“小崽子跑哪里去野了?让你买个酒,你出去这么长时间?看我不教训你!”
“不是的……我是去……”
话没说完,拳头就已落下。
傅宁下意识地躲开,手上捧着的蛋糕脱了手,他紧张地想去捞,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呜……草草莓……蛋糕……”
粉白色的液体化开了,融成一滩,黏在水泥地上,奶油无法承受中间那颗大草莓的重量,慢慢坍塌,就如同傅宁对傅良材仅剩的一点期望。
蛋糕没法从地上捡起来再吃,小小的傅宁也对傅良材再也不抱有任何期待。
傅宁学乖了。
被打时不再发出一丁点声响,硬着头皮承受所有拳脚,闷不吭声地让傅良材发泄。仿佛挥过来的巴掌一点不疼,也仿佛是他生来就没有知觉。
连续的拳头巴掌脚踢在身上,怎么可能不疼?
可他知道,再忍一会,傅良材的酒劲就会散去,便没了力气。
时长因此缩短,痛苦的程度也会随之降低。
傅良材不可能一直有力气打他。
持续多年的熬夜抽烟和酗酒让傅良材堆积的脂肪越来越多,身体素质逐渐变差。
他开始长出白发,皱纹加深,体能一年不如一年,力气也越来越小,挥出来的拳头软绵无力。
瘦小体弱的傅宁,再长大一些,就跟傅良材打上一架了,甚至可能赢过他。
傅宁反抗了。
他握着一把大菜刀跟傅良材对峙,把傅良材的酒劲瞬间吓醒,吓到直接尿了裤子。
他看着地上瘫成一团肥肉打着颤讨饶的“父亲”,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这么干。
原来,傅良材是个吃软怕硬的。
每每回忆,傅宁难掩愤恨,下意识抬脚,想狠狠地踹向地上的傅良材,刚一踩上去却又收了回来。
连穿着鞋碰一下,他都觉得作呕。
对于傅良材而言,傅宁就是个放在身边的小金库,他当然不希望小金库被章妙彤收回去,才同傅宁低声下气。
傅宁想了想,转而编辑了一条宽慰的短信,给章妙彤发去了过去,阻止她来探望自己。
不是听了傅良材的话,也不是不希望她来,而是眼下的时间点不在傅宁计划以内。
傅宁想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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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傅宁一回家就蹲守在刘弘彦的家门外,拿教科书作为挡箭牌,实际要缠着人一起摆摊去。
一见刘弘彦拎着食材袋子和煤气罐出来,傅宁就凑了上去,说:“我来拿书……”顿了顿,又明知故问:“你今天也去摆摊吗?”
刘弘彦抬眼发现是他,不觉意外,甚至有预感这小破孩会出现。
他漫不经心地回答:“摆,得挣钱。”
“喔。”
傅宁没再说什么,乖乖地站在台阶下,看着刘弘彦走进走出,忙忙碌碌,终于忍不住开口:“我能陪你一起摆摊吗?”
刘弘彦刚把煤气罐通上灶台,动作一滞,弯着腰侧过来看他,目光探究。
从前几天开始,这小破孩就像个跟屁虫似的黏上他了,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或是图个啥。
因为那一百多块的快递费?还是昨天白送的那碗煮串?为还人情?
一回两回也就算了,怎么还黏上瘾?
傅宁被刘弘彦盯得心里发虚,手指指腹不自觉地搓裤缝,又问:“不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