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等叶槐终于想好了要和顾期如何解释，才发现似乎已经不需要了。

因为他从宋小姐的朋友圈看到了顾期的家宴。

顾期说的冷静，大概是意味着他们不会再联系了。

临近下班，同事叫唤着一起吃饭，叶槐应了，又扯出笑容，痛快地删掉了宋小姐。

他们部门年后第一次聚餐，过年喝酒喝伤了，这下就真的是老老实实的吃饭闲聊。

每个人都在说自己这个年过得有多不好，亲戚攀比很烦，又和父母吵架，旅游景点人多。可是他们当中，没有人是打心底里觉得不高兴。可以喋喋不休诉说不满，何尝不是另一种对自己拥有的幸福的炫耀。

叶槐握着酒杯，笑意温和地听他们说着，心底一片冰凉。

这个春节，大概没有人比他过得更糟糕了吧。

一顿饭吃到了九点多，叶槐第一次觉得不喝酒的聚餐真没意思。

他下了出租，踢着路上的小石头往家走，路过顾期来他家时经常停车的地方，顿足片刻，鞋尖便改了方向。

晚上九点十点正是酒吧气氛最热烈的时候。

叶槐被赵楠拉到一桌，和不认识的朋友玩了几圈游戏，被联合欺负得喝掉了大半桶酒。他本就是来买醉，自然乐得去喝。

中途有人来揽他的肩，叶槐甩开他的手，说不玩了，对方却更紧地贴上来，叶槐酒醒了一些，推开他自己坐到角落里，那人还要跟过来，所幸被赵楠挡开了。

叶槐见是他，悬起来的心又落下，安心和失落都有。

两个人在小卡座里又叫了一桶酒，一言不发地喝着。赵楠看出他今晚心情不好，但没想到他竟然哭了。

“哎，有什么天大的事值得哭嘛。”赵楠不是没安慰过伤心到喝吐的兄弟，大哭大闹简单，陪着豪饮就是，但叶槐就只是安静喝酒，落泪都没个声音。

这个人半躺在软软的座椅上，手里拿着喝空的酒杯，外套和桃心领的羊绒衫松松的挂在身上，露出修长的颈脖和锁骨处大片白皙的皮肤，他仰着脸，昏暗暧昧的灯光下也能看出精致的五官，和脸上的两道泪痕。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走开，下一秒就会有人把叶槐拐走。

见叶槐不答，赵楠挠挠头，自顾自地说起来：“你知道的，两个男的在一起不容易，也没什么坚固的情谊，在一起快，散得也快……”

“不是，”叶槐突然打断他，“我们，本来可以一直做朋友，很好的朋友……是我不好，我太贪心了。”

赵楠见他肯说话了，多叫了两桶酒，循循开导。

“你喜欢的那个，他叫什么。”

“顾期。”

“噢，上次在医院我帮你接的那个电话就是他打的吧。”

“嗯……”

“做过了？”

“没有。我怕他后悔，我怕他和我做完会觉得还是和女人更舒服……我好怕。”

“傻蛋！”

“你干嘛骂我……反正做不做他都不会和我在一起了。”

“还不是傻！”

“是啊……”叶槐厌烦了小酒杯，直接开了酒瓶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那么小心了，害怕他知道了就会讨厌我不理我，后来变得很亲蜜……我又怕他有一天会厌烦我不理我……可是我还是把他推远了……”

“人有时候就是会推动和自己预期相反的事发生对不对。”

问一句答一句，到后来都是叶槐在说。赵楠把这两人的事听了个七七八八，心里了然。

叶槐彻底醉了，赵楠摸到他的手机，指纹解锁后直接打开通讯录拨了个号码。

“喂，叶槐带你来过的酒吧还记得吗！VOX，赶紧过来！知不知道这里多少人虎视眈眈啊！”

第22章

顾期来得很快。VOX不大但人多，他急急赶来，转了两圈才在角落里找到人。

“我靠这么快，你这是闯了几个红灯？！”赵楠见到他更笃定了心里的猜测，主动让出旁边的位置。

顾期把喝得醉意醺然的人抱住，大掌安抚着他的背。

叶槐垂着头眼神迷离，察觉有人靠得太近便挣扎起来，“走开，别碰我。”

“槐槐，是我。”

顾期想让他抬头，却摸到了满脸湿意。

他看向赵楠，“你让他哭了？”

赵楠有些被他面色阴沉的样子吓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倒是希望他是因为我哭的啊。”

顾期揽着怀里的人站起来，赵楠把叶槐的手机递给他。

“他自己喝醉的，可不是我把他灌醉的。”

顾期真诚地道谢，又像是警告：“我一直在他家楼下，总之，谢谢。”

出了酒吧，寒风一吹，叶槐小小地打了个喷嚏，本能地转身想回到温暖的室内，顾期把他按在怀里，哄着人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