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两个都倔的很，安殊一气了，不想理了，夺走提真七空了的茶碗，不吭一声。

“殊一真强盗啊！”

“喝完了，快快走吧。”

“说说正事吧。”提真七近到他跟前，搂住他的肩膀晃了晃，讨好地笑：“殊一，殊一，校园祭来玩玩吧。好不好啊？”

“不好，黛子姐姐的‘群舞’表演就在近期了。‘群舞’表演你可能不知，它是要花柳街的姐姐们一块表演的。说是‘群舞’，实则一个个都较着劲呢。黛子姐姐见敌人就乐，格外重视这次的表演。”

“黛子姐姐与殊一什么关系？殊一，来嘛。学校里都是一群朝气蓬勃的学生，都会很喜欢殊一的，殊一也会很喜欢他们的。”

安殊一斜着眼觑他，略带骄矜，如真花开在繁盛的花之画前，两者融合的夺目。

“我厉害嘛。黛子姐姐要来找我学。你个学生，掺和不进这些事。”秀白的手指绕着飞来的风转了一圈，翻下时戳了戳提真七的肚子。

他这次的手跑得快，提真七被不带丝毫浑浊的美色.诱惑，笨成了鱼儿，没有抓住。

“哎呦，看殊一得意的，得意的脑袋上都长‘王’字了，真显眼呢。”提真七手舞足蹈地笑他，“又不是你表演，殊一瞎忙什么呐。校园祭还早，就是你表演也撞不上一块儿去的。来吧，殊一。”

“不好，我今个就是不想答应，说再多也无用。”安殊一任性地甩袖子起身，双手揣着，趿拉着步子快快离了开。

“真走了吗？”提真七疑惑地问，郁闷地挠挠后脑勺，“真任性啊。”

送走提真七后，安殊一换了件蝴蝶密飞舞的礼式和服，告了声伊田婆婆，扇子一开，摇着晃着从外廊道快步过了门，上了星野先生开来的车。

还是昨天的那间屋子，屏风换了一张，但与上一张一模一样。“不全之全”也一样刺眼，醒或者眠都无法摆脱这一梦魇。水无濑木总在一些事上腌臜他。

水无濑木发现安殊一的步伐还没到跟前就慢了，举起酒杯看他，温柔地笑：“小一这身好看，果然是长大了，能称得上大气的和服了。寄托在黄叶子里的枯叶蝶辗转在安殊一身上，真是打错了主意。与任何蝶儿相比，小一实在太显眼了。”

他似是等待了良久，喝醉了，情态轻慢地转着小酒杯，眼波风流地流淌。

安殊一侧身一转，摇着的扇子从下巴处移到腰部，利索且娇媚地合起，下巴桀骜地抬起，对他的赞誉暂不出声。

水无濑木无怪罪之情，拍着手要他上前来。而后，安殊一在他对面坐下，行了个礼，细细柔声道：“过奖了。”

“来一蛊吗？”

“不必了。”

蝴蝶的和服再换了，水无濑木熟悉他，能帮他把艺伎的厚重和服穿好。

“木来司仪殿吧。”安殊一把双臂张开，直直仰起头，看他俊逸的黑发。

水无濑木捏了捏他的腰，低头撞上他的额头，“好呀。”

倾身一挪，水无濑木用右手勾上衣架上的绉绸长腰带，利落地扯在安殊一的肩上。绚丽的尾端叠合成几节，落于地板。铜制衣架不稳地吱嘎了两下。

“不好不好。”安殊一微微后躺，清艳无双的面孔镶着恶鬼样的讽刺。他与水无濑木似融非融地静止着。芒草的花纹，位于他的左眼下。

“木要来司仪殿，真是大材小用了。”

“那我去哪好？嗯……与你做姐妹？呵。”

安殊一不受他激，两根雪白的指头按上肩处的腰带，道：“这也是大材小用。”

“跟在小一身边的——”水无濑木拍拍安殊一的腰，把这句话扯的长，“没有大材和小材，都是一群混账糊涂鬼。”

一边说着，水无濑木一边把腰带攥住，扬起两下，接着往安殊一的腰上绑。

三味线斜着摆好，水无濑木自在地拨了两个音，醉醺醺地问：“小一，《蝶恋花》吧，我用三弦给你伴奏。”

“辛苦了。”

安殊一缓缓走至宽敞的屏风前，面容肃穆，高挑的身躯束着橘黄色的浓艳和服，衣带长长垂下。优美的长脖子粉白，似是游离在艳丽花纹中的一只高贵白天鹅。古典的造型与古屋的周设融为一体。

水无濑木看了他一眼，一眼就垂下，因一眼就能久久回味。看多了，他怕被摄了魂魄，掉入万劫不复的厌恶深渊。

音落了下，安殊一悠悠迈步，袖子里盛满了春风，自然柔和地弄着扇子。乐音与舞者很默契。安殊一的全身都在游刃有余地动，似在梦雾游走的一道水痕。

安殊一的眼眸不看人，这是水无濑木要求的，只对他这一位舞伎适合，因他的眼一勾，鹰隼啄人，能将人的心握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