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伎+番外(79)

作者:梨晏文 阅读记录

“殊一果真是个能干的大人了。”莫塞里仰卧,抱他入怀。

天空的光亮快没有了,大地的光亮多了起来。藤门茶屋热闹了很多,参加宴会的人陆续而来,热烈的祝酒歌从各个角落飘出。

莫塞里的屋内还是只有他与安殊一。两人的谈话声很安静,在热闹的氛围中有些奇怪的温馨。

安殊一忙碌了一下午,能上身的礼物挨个套在莫塞里的身上,愉快的像是在装扮他宝爱的人形娃娃。

天还未黑,预卜先知似的,一支蜡烛被两人递传着点亮,安置了个铁托手,摆在了安殊一的侧边。

渐渐,一转头,广漠的黑天被绒绒的红光铺盖了,好像要下雪了。

莫塞里拨转电话,订了两份西餐。送的人身上沾有雪花,还不到下雪的时间,兴许是她无意碰触到了哪一株被压弯的树枝。

一瓶红酒落在了安殊一的手里。玻璃酒瓶子一挨他手就裹满了水汽,他嫌手冰寒,前伸更靠近暖炉,两手抱着瓶脖子垫在了衣服上,不愿意放之离开,莫塞里取笑他会成为颠童子。

“我在酒里吃到了巧克力的醇香。只有第一口没有,第一口是药的苦气,适应好了,酒气荡开,就有招花引蝶的香气了。”安殊一抿着红酒说。

“小心点儿。”莫塞里扶正他甩出去的手臂,指腹擦擦他温热的唇,“红酒不是巧克力,掉了还能捡起来。”

“冬天,会把红酒冻得邦邦硬的。”安殊一红着脸,摇头晃脑地傻笑着。

莫塞里皱起眉看他,嗅着浓烈的酒气说:“殊一醉了。”

“不醉不休!”

莫塞里再把他歪倒的胳膊扶正,取下已空了的酒杯,“冬天冻不了你的红酒。殊一是个小醉鬼,哪能有耐心等待酒成冰呢?”

“会有耐心的,朝人借,朝雪借,都可。”安殊一靠上他的肩膀,伸出翘起小尾指的左手,不耐烦地喊着:“快,快。”

“殊一要与我约定什么吗?”莫塞里勾上他的小指,碰到了红酒在他肚里被冻住的冷感。

“酒,给我酒!”安殊一甩开他的小指头,暴躁无比地喊。

“一根手指可握不住酒杯。”

“要酒了,怎么不给我呢?”安殊一晃晃手,迷茫地问。

“成小醉鬼了吗?”

“没有。”安殊一清醒地摇摇头,手扶住脸颊往空侧歪歪,突兀地不稳当起身,眺望起近处窗里的远处,惆怅哀叹:“夜黑的早了。”

双目飘过行人手执的烛火,安殊一忽然有了夜会黑的更早的预感,算不上糟糕,只是有些好奇——那更早的夜是多早,又会造出多少夜行的鬼呢?

“殊一给我跳舞吧,”莫塞里捏起他空了的高脚杯,望着莹莹灯光里的杯中残液说。

“跳什么呢?”安殊一转过头,眉眼出奇地清晰,很有活力地问。

莫塞里的眼里闪过笑意,手指摩擦着冰凉的酒杯口,“全凭殊一拿主意。”

“哈哈,跳芭蕾舞吧。看这酒哟,我是烫死的红天鹅了。”

“全看殊一的能耐了。”莫塞里奉承地说。

“拽我起来,喝成酒桶了,还不知道能不能跳得起来。”安殊一伸出一手,莫塞里拽起了他。

倏忽之间,安殊一在清唱中摆动身影,有了一整片天极力隐藏着的妖艳。和服上的花纹模模糊糊成了西风的印记。停了一下,他很轻地点头和微笑,面容似是纯洁的白棉花。

扇子梢轻触的是易逝的时光吧,要不然为何看着那么慢,却又那么快呢?

华服在补救它自身的缺憾。他越舞起衣摆和腰带,华服就越透露出于事无补的衰败。

衣沾上了不明所以的妄念,显得太沉重了,旋转之中已化成一朵嗜血性的昙花;所以影子褪了色,寡淡无比,如一碗半清不混的水。

漆黑的双眸仍锁闭在安殊一自身内,指甲缝大的眸光也不轻易闪送。湛蓝的眼眸盯看了半天,容纳的还是那醺醺然的舞。

莫塞里靠在桌子上,怜惜且享受着,即使看的不是安殊一,他也不忍唤安殊一,把水中月般的舞击碎。

可安殊一是记得那双祈求他看一眼的星空之眼的。他好像在半途中换了另一支舞,是被解冻的烈酒带动的舞,柔慢中有了狂躁,肩膀处的衣衫半抖落,有落叶卷曲的萧索和平纸变折的轻巧。

一对脉脉含情的眼从云雾迷蒙的酒气中抬起,莫塞里终于是见到安殊一本身了。无什么所感,那安殊一仍是平时的安殊一。

见之心动,也就行动。

把玩的酒杯摔落了地,莫塞里起身,但转瞬间又累累坐下。

安殊一停止看他,也出乎意料地停止了跳舞。莫塞里眨了下眼,默默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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