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除了公共课和寝室，方既白几乎很少碰到何安在，想约人单独出来又不知道用什么理由。何安在也未察觉到丝毫不妥，一个人独来独往才是他的常态。

即使方既白喜欢他，他依然觉得接受一个人彻底融入自己的生活是难以想象的。这一段时间自己确实和他走得太近了，自己的状态实在是太奇怪了。不如给彼此一点空间，都冷静冷静。

少年的懵懂情愫还没成型，就被何安在强行扼杀了。

生日那天来了好几个人，除了寝室三人还有沈卧在本市的高中同学，昏暗的包厢中何安在一眼就看到了方既白。

还是避免不了要和方既白见面的，何安在想。

“何安在你来啦！”沈卧冲着何安在招了招手。

“看得出来沈卧这傻小子人缘挺好。”方既白走到何安在旁边。

“看不出来他都十九岁了，说他是十七岁高中生都有人信。”何安在朝方既白礼貌地微笑着，这笑容却让方既白觉得生疏。

“那你今年多大了？”方既白才发现自己对何安在知道的少之又少，不过这个问题也不免有没话找话之嫌。

“十八。”

“呦，那你岂不是我们寝室最小的一个了吗？我比你大两岁呢。”

“那你上学有点晚啊。”

手机突然振动起来，很合时宜地打破了何安在单方面的尴尬。

“接个电话。”何安在走到外面阳台上，将自己与热闹用一扇玻璃隔断，他背靠着阳台防护栏，飘忽的眼神落在室内某处虚空。

背后靠着坚硬的墙壁会让人觉得有安全感。

“何安在，生日快乐！惊不惊喜，意不意外？”顾辞欣的声音传来，还能听到大街上的汽车鸣笛和超市广告的声音。

“谢谢欣哥，我还真是挺惊喜的。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社团的申请表上写着呢。今天可是你的十八岁生日，你在哪儿玩呢？我把生日礼物放在一楼舍管阿姨那儿了，你记得去拿啊。”

“好，我知道了。”何安在顿了顿，“真的很谢谢你，我今天真的很开心。”

“哈哈哈哈，和我客气什么呀。诶诶诶，不说了，我小姐妹在等我呢，祝你玩得开心哈！拜拜！”

“拜拜。”

何安在挂断电话，盯着包厢内一处黑暗的角落，没由来地想起来母亲。

尽管她再也没有回来，但何安在并不恨她，只是偶尔也会觉得有些遗憾。

如果当时她带着何安在一起走，何安在的人生也许会有很大的不同吧，至少受委屈的时候，有一个可以哭泣的肩膀。

母亲离开之后又过得怎么样？她遇到了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了吗？她可能又有了新的孩子吧，会听话吗，还是让人操心呢？

今天是他的十八岁生日，他的妈妈会记得吗？也会在远方为自己的儿子祈愿吗？也会偶尔觉得缺失儿子的人生会有些遗憾吗？

也许会吧。

一阵夜风吹来丝丝凉意，吹散何安在的思绪。

“该进去了，外面有些凉了。”方既白推开门，KTV里燥热的空气扑面而来。

沈卧被一堆人围在中间，正准备切蛋糕，大家纷纷把手里的礼物送出去。

何安在递过去自己的礼物，笑着对沈卧说了声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也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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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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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其镗，你送的是什么？”沈卧回到寝室就迫不及待地拆开了赵其镗的礼物，看着手里的书不解道，“leaves of grass……是什么？”

“知道你不爱读书，专门给你买的书。”

沈卧随手翻了翻：“诗集啊？真有你的。”

何安在眼皮一跳，心下疑惑，自己好像在哪里看过关于草叶集的介绍。来不及细想，头疼打断了何安在的思路。

何安在躺在床上，面朝墙壁，盯着上面的一道灰色痕迹出神。

沈卧的声音突然小了下来：“何安在今天怎么睡得这么早？”

方既白知道何安在没睡。他不知道何安在这是怎么了，这两天何安在似乎在有意拉开两人的距离，在寝室里更是越来越沉默。

何安在的手机亮了一下。

远行客：醒着吗？

是有什么心事吗？

何安在这两天收到了方既白的很多消息，比如早安晚安，比如问自己有没有好好吃饭，比如分享今天碰到的有趣的事。上一条消息是方既白拍的照片－－上次他们碰到的那只小黑猫。

满屏幕都是方既白发来的消息，何安在一条回复都没有。

何安在也想过这样会不会伤害到方既白。但如果一定要选择的话，长痛不如短痛吧，也许再过几天方既白就会觉得失望离开了。他该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