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与蝴蝶(17)
温锦初,一个表面上儒雅随和的人,做事果断干练,最会狼装兔子这一招了。
邵虞微微点头示意,“前几年一直交给弟弟做,现在长大了,不用再教了。至于火麒麟,只是来一睹真容罢了,若是起手,肯定是二位争先啊。”
裴嶙眼神落在邵虞身上,有意无意地打量着,他嘲道:“不比邵总,没打算出手。”
此话一出,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裴嶙是个毒舌口,最擅长过河拆桥,阳奉阴违。先前被邵虞坑过一次,赔了上千万,现在都还记着。
邵虞没有兴趣和裴嶙计较,倒是温锦初开口解围:“邵瑾,听说你打算订婚了?”
比邵虞先做出反应的是邵瑾,他哼笑,却含着极高自嘲的含义,“温总,你听谁说的?”
温锦初偏头,温和地笑,“没有吗?老邵总传出消息的啊,说是打算为两位觅得良人。舍妹还说不知谁家小姐有这个机会。”
“温总先为自己担心吧。”邵虞开口,说着其他人也都到了,几人简短说了几句后分开。
宴会的开场不是交际舞和缓慢而典雅的老唱片,有钱人是不需要这样干的。
他们大可以花钱买下舞者曾经同样高贵的,在舞剧院随着音乐旋转的灵魂,就像买下大米一样简单。邵虞这样想,但他又何不是买下灵魂的金主呢。
拍卖会上,邵虞与邵瑾坐在二楼,透过玻璃可以俯视下面拍卖的宾客,可以仔细观察到每一件展品。
对于他们来说,当然不算稀奇,只有有钱,就可以看见稀少的黄钻和鸡蛋大的红血钻石。
邵虞坐在椅子上,喝着杯中的茶,“哥,你猜我看见谁了?”
邵瑾挑眉,顺着视线,邵虞看向包厢左侧方的位置,上面正端坐着靳柯。
对面似乎感受到视线,两人避无可避地对视了。那一刻邵虞从靳柯眼里看见一丝惊慌,和几分看不懂的韵味。
靳柯一时知道邵虞家很有钱,从高中时便知道,他可以有豪车接送,穿着上万的球鞋,拥有绝版难买的唱片和书籍。
可他似乎没有想到邵虞回来。他不知道邵虞是邵隐臣的儿子,那个A市贵子,说含着金汤匙出生也不违过,甚至可以说黄金掉价。
邵虞吩咐服务员将左侧的窗帘拉上,靳柯直勾勾的目光内阻断。
邵瑾像是在看一出好戏,但他可能失望了。此刻邵虞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哥哥,你有想到靳柯是谁吗?”
邵虞不做回答,邵瑾接着说:“他是这个地下场的主人。”瞧着邵虞的反应,他不禁笑,“哥哥,你知道吗?他竟然可以坐在这个位置上,抓着A市大半商人的病根。”
邵虞还是当年那般无所谓的态度,“哦?那便让他一无所有好了。”
语气轻松,就像要碾死一只蚂蚁。他有这样的资格吗?他当然有,他可以仗着靳柯对他的爱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他,直到杀死他那刻,他都只会关心邵虞做得干不干净。
邵瑾是这样想的,但他此刻选择闭嘴。静静地看着底下炒热的拍卖。
跟着靳柯进包厢的,还有傅言和何裘之。
何裘之点燃一根烟,他的眼深如墨潭,瞧不见悲喜,只有浓浓的、深沉的狼子野心,“小柯,知道为什么每一年地下场都会举办这样一次盛宴吗?”
靳柯俯瞰着地下被缩小的人们,感觉好像是海绵宝宝的全剧福,可笑而滑稽。他很快摆脱这个想法,“永恒的利益。”
何裘之的眼睛在烟雾中更加模糊,有一种致命的危险,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映着一个人的倒影,“一朝一代,换的太快了。更别说短暂的年华,看着吧,明年又是一群新的人了。”
“我想让你明白,想要坐稳一个位置,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傅言告诉我,你太心软了小柯,这不是一个商人的思想。”
靳柯答道:“是。”
何裘之培养的最好的一个人就是傅言,但他将爱给傅言了吗?身为旁人的靳柯当然不知道。
何裘之看着靳柯时,最常想到的人是谁呢?大概是他的母亲吧。毕竟靳柯和何悦长得是那般相似,好像在他身上,可以看见何悦的影子。
何裘之想到妹妹的模样,柔情的、如流水般的眉毛是怎样皱起的,细嫩的手是如何拿着刀杀死丈夫的,甚至包括她原本视死如归的眼里一刻含满了泪和痛苦,还有狂喜,对余生的狂喜。
应该没有,毕竟当时她应该已经知道自己活不了了。不然也不会听邵虞的话为靳柯博一个前程。
靳柯知道何裘之唯一的软肋和牵挂是妹妹何悦,但她已经死了,他没有软肋和牵挂了。
但靳柯还有。他无法成为傅言,因为他有爱。有时他叹息,傅言知道什么是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