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该瞒着师兄......和安队你调查师父，不该自己私自去调查张文佳，不该打着师父的旗号冒领配枪。”

——“这些算不上是什么错误，也不是我和你师兄，更不是我们云中支队想听的解释。”

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可以打着“破案”的理由而被牺牲的诱饵，自始至终，自己都是和云中刑侦支队一起并肩对抗犯罪的战友。

难得看到谢展短短时间里又双叒叕地闭上了那张尖酸刻薄的嘴，安灏禹也才注意到，他今天虽然穿的是一身黑，但无论是衬衫还是长裤都十分合身，整个人显得很洋气，像是省城最繁华步行街上街拍的模特，走到这山坳里确实会是所有关注的焦点。

“彭所，你们慢慢忙。”见对方还是没什么说的，安灏禹也懒得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他微微扬起下巴和彭所长打了个招呼：“时候不早了，我还得赶回市里去。”

“安队......您能不能帮我转告师兄一句话？”

“转告什么？”

“师兄，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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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番外：老房子（上）

安灏禹偶然听朋友说，北片区的老房子要全部平了修成云中北站。

站在青藤散落的红砖瓦老房子前，他不禁想，短短两三年的时间，这里究竟有过多少他和徐子轩的美好回忆。

这些儿时的回忆，从未随着时间的逝去和年龄的增长而慢慢消失，反而如同从墙角边生起却生命力极强的青藤一般，虽然会枯萎，会叶落，甚至会被连根拔起，但却时刻真实地萦绕在心底，从不曾遗忘。

徐子轩曾说，灏禹，你总是愿意把任何事情往最好的一方面想。

徐子轩也问，灏禹是不是因为这样，你才只看到我好的那一面？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哪怕是两人在一起之后，安灏禹都觉得自己看他总是隔着一层雾，若隐若现。当以为好容易看清楚时，一伸手，却发现自己抓到的不过是随风而逝的烟雾。

安灏禹明白，徐子轩虽然拥有旁人引以为羡的头脑，也可以轻易地抓住任何一个人的七寸命脉，如果他愿意，甚至可以轻易让任何一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作为当事人的徐子轩却总是不明白，他其实抛不开世俗的底线，更做不到不择手段。

徐刚夫妇遇害后的第二天，知道了消息的安灏禹在自己住的那间小房间里找到了徐子轩。

那天的天气并不好，虽然是夏天，但因为至亲之人遇害，身边似乎只有阴冷萧瑟的空气在浮荡。

安灏禹缓步走上楼梯，推开那扇尘封已久的门，老房子里到处弥漫着岁月的飞尘，静谧得仿佛是置身于另一个空间。

这一片因为早已征拆，电已经断了，看着傍晚的淡淡天光从破损不堪的窗户投进来，让人的心情也跟着有些黯淡起来。

站在门口，安灏禹犹豫片刻，还是走进了房间。

刚满12岁的徐子轩悄无声息得如同没有生命气息，他蜷缩在一片黑白两色之间，这是前不久孟娟阿姨才给自己新买的四件套。事情发生的猝不及防，年幼的他经历这样突如其来的噩耗，已经累得昏睡了过去，眉目低垂，脸色苍白得没有半分润色，他应该连水都没有喝一口，干涸的双唇裂开了几道血口子，隽秀的五官就像一潭静水般冰冷着，毫无一丝波澜。

后来，每每回想起这一幕，年岁渐长的安灏禹都觉得他那时的梦一定是宽旷到极致的空白。

仿佛被这样充斥着无法言说的浓郁悲痛所感染，10岁的安灏禹不忍心将他吵醒，情不自禁放缓了鼻腔里的啜泣声，使劲儿抹去眼里不断溢出的泪水，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极力也控制不住微微颤抖的双手却忽然僵住了——自从孟娟阿姨把这间小房间收拾出来自己住之后，安灏禹常常找各种理由让徐子轩过来“陪/睡”，冷也好，害怕也好，做噩梦也好，生病也好......不管什么样拙劣的借口，徐子轩都会一边露出“你能不能编得像样点”的表情，一边抱着枕头过来。

安灏禹嘴里哼哼着心里想，明明是你老是枕着我的手臂还半边身子都压在我的胸口上睡觉，你还一脸不乐意？！徐子轩虽然年纪比自己大，看起来也很瘦，可身子一直很结实，很多时候他都会被压得在睡梦中醒来，然后清晰地感受着手臂又麻又痛。尽管如此，安灏禹从未嚷嚷过这件事，更从未拒绝过徐子轩，他那时就在想，就这样抱着他一辈子，让他永远都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这或许是世界上最好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