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归，你今天的作业是不是还没完成？”

江墨归一愣，对上母亲的眼睛时，妥协地离开了。等江墨归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只剩下了母亲一个人，短短的一个多小时，她仿佛老了好几岁。

“墨归，我是不是还没和你说过你父亲的事。”母亲突然开口道。

江墨归向她走过去的步子硬生生地止住了，然后他嗯了一声。

母亲转过头来，露出了一个很温和的笑容：“你长大了，应该要知道了。”

母亲和父亲是在旅游的时候认识的，那个地方有一个非常著名的别称——艳遇之都。

他们的纠缠在一次酒后乱性，一夜颠倒后，母亲醒来的时候只有一个人，而那个用过的避孕套成为了母亲不去吃避孕药的原因。好在他们互相留了电话号码，等她察觉自己怀孕之后，好不容易找到父亲，才发现父亲是有家庭的。

母亲绝对不允许自己成为那个破坏别人家庭的人，最后也只是和父亲说了一声，至少让那个男人知道，他还有个孩子。

因为怀孕，母亲和家里人几乎决裂，外公外婆是知识分子，顽固又特别注重家风，他们接受不了母亲未婚先孕，逼迫母亲打掉孩子，母亲不愿意，家里那段时间经常鸡飞狗跳，最后母亲为了他，离开了这个住了二十多年的家。

虽然母亲每个月都会往外公外婆账户上打钱，甚至经常偷偷去看他们。但是外公外婆从来没有打电让她回家过，甚至到去世后还叮嘱亲戚不准母亲进家门

母亲被所有人舍弃。

对于怀孕的这件事她从来没有后悔过。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不恨，父亲欺骗她，甚至怂恿她舍弃孩子。

如今父亲回来了，说是要带母亲回家。母亲妥协的原因江墨归清楚得不得了。

“妈妈，你不用……”

母亲仿佛知道眼前的人要说些什么；“墨归，你不用担心我。”她伸出手摸了摸江墨归的脑袋，像无数个母亲一样，温和如水。

……

“后来我妈带着我来到了江述准备的房子，起初还挺好的，江述时不时来看看我们，一直到……”江墨归顿了几秒，“一直到他的岳父快病死，他才露出了爪牙。那时候的江述大权在握，那些资产早就不动声色地移动到了他自己创建的公司，他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把那个人遗留下来的股份紧紧拽在手中。”

“什么方法呢。”风吹乱了江墨归地头发，让唐漾看不清江墨归眼底里的情绪，“江述的手里有江昱，那是江述对他岳父沉默的告诫和威胁。江述为了让那份股份看起来合理又不那么狼子野心，就说自己其实一直有个小儿子，只是身体很不好，一直静养在外国，没有公开。如今外公要死了，自然也是要回来的，没有人会在意我是谁生的，也不会在意我是不是私生子，只要姓江，那么一切都会显得合理。”

唐漾轻轻地捏了捏江墨归的手小声地问道：“然后呢？江离？”

“然后我母亲当然不同意，我虽然姓江，但是只是为了提醒江述，他还有一个儿子，我母亲总是杞人忧天，她怕有一天自己出意外，这个姓好歹可以帮我一把。并不是让我成为那群陌生人商斗的工具。”

“母亲的不同意没有任何意义，我的不满和反抗也成了笑话。江述知道所有人的命门，就像他知道江昱是他岳父的命门。而我和母亲的命门就是彼此。江述预料到了一切，他把我和母亲分开，我们不知道彼此在哪里。”

江墨归说到这里，眼里有燃烧而起的怒火：“我们成为了彼此的威胁，被迫妥协。”

“后来母亲病逝，我以为我可以逃离，可我还有另外一个枷锁。”江墨归低头看向唐漾，深深地望着，那漆黑的眼睛像是深井，唐漾觉得里面有火但是同样也有深深的幽湖。

唐漾觉得难过，默默上前了一步，抱住了江墨归，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眼前的人，他没有问那个枷锁是什么，总归是不好的：“江离，以后有我。”

江墨归把自己整个人埋到了唐漾的肩颈处：“我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难过，更不是为了你心疼我，同情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家庭是多么复杂的存在，我只是让你知道，我现在把你带到我母亲面前是为了什么。”

江墨归呼出来的气息，一点点剐蹭着唐漾脖颈。

耳边的松柏开始吟诵，伴随着暖阳的下落，光线停留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我想让她知道，你是我最爱的人。”

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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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去的路上，唐漾破天荒得多了好多话，从直播聊到生活，企图用喋喋不休的话语，去缓解车内有些低沉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