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栀(31)

作者:人间天糖 阅读记录

独角戏唱多了,自己还没厌,别人就要嫌她烦,但孟晓丹要是有自知之明也就不是她了,有时候白栀也会羡慕她,伤害了别人从不往自己心里去,遭了白眼依旧我行我素。

多么强大的生存天赋。

多么自由自在。

白栀风评好转,有了人气,明明可以对孟晓丹落井下石,但她也没有。

她不再还嘴。

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了。

季雨晴因为弟弟季浩然的缘故,常到(3)班蹭白栀的笔记。她的性格嘴上不饶人,得了好处却也不会私下反咬,没再讲白栀爱装逼,有时别人讲,她还要过去吵两句,大声问:装逼犯法吗?警察都不管,就你们管,你们住海边,管得宽,太平洋里的鱼在哪拉屎你们都要管!

季雨晴的战斗力全年级有名。

哪怕想说白栀坏话,也要掂量掂量季雨晴那张嘴。

好像所有人都在向白栀靠近,但也只是好像。

欧阳月不再跟白栀说话,见面微微点头,目光也不对上。白栀知道她不爱出风头,也不打扰,只是印给别人的笔记也偷偷拿一份放到她抽屉。

还有一个人也站在人群之外看着白栀——

江燃照旧上课,只是进教室时再也不走白栀身边的过道,有时班里轮调了位置,她旁边是最近的路,他也要故意绕道,好像离白栀有一点近都叫他如坐针毡,如芒在背,浑身难受。

进到十一月,期中考试很快来临。

白栀的精神肉眼可见地垮塌,好几次上课点名都走神,眼底的淤青越来越重,有时还会不自觉抠自己的手臂。

抓破了,流血了。

怕人看到,又用餐巾纸包住,然后拉严衣袖。

季浩然见她衣服渗血,问了一回,白栀说是得了疹子,不小心抓烂的,孟晓丹趁机问她是不是传染病。

白栀说是,但只会过给心肠歹毒的。

孟晓丹吃瘪,转头却跟别人宣传白栀得了皮肤病会传染。

季浩然不敢再问,每天催白栀去看医生,还从家里带药膏给她,可是白栀哪里是身上有病,明明是心在一点点枯萎。

送出去的小狗活是活着。

但离死也不远了。

以前见到她还会摇尾巴,现在不吃不喝,皮毛都翻起来,好不容易睁开的眼睛又睁不开了。白栀怀疑是得了病,想带走,可是毡帽男人不给,说土狗怎么会病?有钱给狗看病,不如拿去给他买烟,还说狗给了他,现在就是他的了,怎么养是他的事,白栀如果非要管,也不是不行,不要隔着铁门跟他说话,要说就进屋子来说,这么大的女孩子了一点礼貌没有。

白栀心急如焚,又无可奈何。

她是万万不敢进去的。

她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生,哪里不知道陌生老男人的邀约可以多龌龊。

小狗一天天衰弱。

她的心也这样。

一次隔着栏杆抱狗,还被毡帽男趁机摸了手,白栀落荒而逃。

上辈子没能救的狗,这辈子好像也不行,上辈子没能抓住的人,这辈子用力过猛,反倒将他推远了。

她真笨。

根本过不好自己的人生。

再来一次,还是不行。

白栀有时候也会想,要不然不念了,半夜抱狗躲到外地,没有文凭就摆地摊、做散工,咬咬牙就坚持过来了,但也只是想想。

人生下来就被安装了轨道。

不能脱轨。

脱轨会被周围人耻笑、批判,会上新闻,然后被所有人耻笑、批判,死了也不得安宁,就像刘丽泼在她墓碑的粪水,那么臭,那么脏……

尽管她是受害者。

但没人在乎。

她不是那么有勇气的人。

她不敢。

……

期中考为期两天。

最后一门是理综,白栀写到铃响才停笔,呆呆坐在原位,等待监考老师过来收卷。

窗外银杏金黄的叶片已经落完了,光秃秃的树干像一只干枯长疙瘩的手,无力地插在土壤,想抓起些什么,又最终什么也抓不起来。

答题纸抽走。

草稿纸抽走。

只剩试卷铺在桌面。

周围的人收拾书包站起,她也跟着站起。

走出考场,操场上全是人。

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讨论答案,学渣和学霸则健步如飞,自信昂扬地离开学校,他们从不对答案,一种是完全不在乎,一种是高处不胜寒,不过都是殊途同归。

都是注定陨落的星辰,亮一点,暗一点,区别不大。

二十年后谁还不是结婚生子,奔波劳累,年轻时没日没夜卖命,老了到医院诚惶诚恐买命。

有人拍了下白栀的肩膀,是季雨晴,也不管白栀乐不乐意,抽过她手里的试卷快速对答案。

“额,白栀你的理综考得有点烂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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