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讲理(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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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前台换了人,可能听说了昨夜的事,他们离开酒店时,明显感觉工作人员会多看他们几眼。
仍旧是陆卓衍开车,不过五分钟的路程,就到了孟先生家小区,棠月拿手机给孟先生打电话。
陆卓衍下巴颏朝窗外点点,“是他们吧。”
棠月顺着他所指方向望去,小区门口有一男一女等候,男人手里拿着根盲杖,正拿着手机接电话,不用猜,就是棠月这次的客户。
“薛老板说棠小姐一个人过来,这位是?”孟小姐视力正常,是个健康人,她扶着孟先生和棠月打招呼,看着她身后高大英俊的男人。
棠月目光坦诚,“我男朋友。”
陆卓衍停下把玩手机的手,处变不惊和他们打招呼,提了提嘴角,显得比往常平易近人。
孟小姐:“肯定是因为下雪了,你一个人过来,男朋友不放心吧。”
棠月下意识转头去看陆卓衍,男人松松懒懒地站在她身边,下颌线清晰流畅,两人视线相撞,陆卓衍不着痕迹地撇开视线。
像是不耐烦看见她一般。
风吹来,她的头发被扬起,正要抬出手将发丝别到耳后,他的手比她快一步勾住她的发丝。
温热干燥的指腹擦过耳廓,很痒。
狗的寿命一般10-15年,这条拉布拉多导盲犬14岁,算是高龄犬,虽然尸体已经冰凉,但看得出来生前主人对它很好,毛发都有精心护理过,牙齿也都是自然老化脱落。
棠月轻车熟路地收拾着导盲犬的尸体,孟先生不是先天盲,而是后天事故致盲,曾经用双眼见过这世间万物。
孟先生抹着眼泪,回忆着与导盲犬的过往,“刚刚瞎的时候,我的天都塌了,对生活也失去了希望,每天浑浑噩噩,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活着对任何人都是一种拖累,害人害己,轻生自残都经历过,可我爸妈尚在人间,他们生我养我,我有什么资格弃他们而去。”
“但那种每天醒来就是黑暗的日子,实在太痛苦了,我妹妹当时从桐城的导盲犬中心替我领养了安雪。”
“安雪是条很乖的狗,在我之前有过一个主人,种种原因,安雪被退养,送回了导盲犬中心,也多亏那人不要,我才有机会和安雪相伴。”
“导盲犬很温和,不发脾气,不闹腾,是我的眼睛,过去没有它我不敢出门,现在即便学会了用盲杖,我还是离不开安雪,我们共同生活了十年,那是我的眼睛,也是我的家人……”
“棠小姐,我希望好好给它送别,让它体体面面的走。”
“好。”
生离死别,棠月见过太多,她不擅长安慰人,只诚恳的和孟先生保证会好好送走安雪。
薛羽总提醒她,和客户沟通的时候,要让对方感觉到他们的人文关怀。
但棠月说不出漂亮话,只会用行动来承诺。
拉布拉多犬体格魁梧,装尸袋沉甸甸的,棠月需要靠双手才能拎起,陆卓衍单手便轻松拎起。
棠月看着他高高大大的身影,脑子里回荡着孟先生的话语,十年啊,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回程的路上,车里很沉默,后座上孟先生同样沉默,只孟小姐偶尔说些安雪的趣事。
陆卓衍偶尔回应两句,“我也养狗,是条柴犬,通体黑色,挺漂亮,就是特别皮,还有点笨……”
他的声音很好听,磁性低沉,说起布鲁时那种娓娓道来之感,像是带着无限温情,温柔且充满诱惑。
棠月手肘撑着窗,脸朝向窗外,听得入神,不禁想到——
布鲁也是陪伴了陆卓衍走出那段不太愉快的回忆吗?
回到桐城已近晌午,缘生宠物医院里,同事早已做好准备工作,棠月在车上睡了一会儿,没有回家休息,和陆卓衍他们一起吃过饭,安顿好孟先生兄妹,直接开始工作。
陆卓衍开了一天车,早上只睡了一个多小时,就起床了,清晨还因为温香软玉在怀,生理现象比寻常猛,不得不去浴室里独自疏解。
到车库时,棠月认真看着他,“陆卓衍,陪我出差辛苦了,有黑眼圈了,你早点回去睡一觉。”
“晚上见。”说完,没忍住手痒,她眯眼笑,“我能摸摸你的头么?”
陆卓衍:“……”就很无语。
一本正经地拒绝,“男人的头,摸不得,懂吗?”
棠月摇摇头,坚持手痒,“不懂。”
清清亮亮的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