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南并不是每个地方都有对应的卡，但要想自由出入必须得有卡。于是楚怀南在前台标准化的微笑下，办了一张又一张的卡。

林意眠听着充进去的数值，只觉得肉疼。

相比起楚怀南卡里的钱，她带给何柳又的钱，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不过何柳又既然能来这些地方，也代表她最近的开销不低。

这更加坚定了林意眠要跟她签订合同的心。

如果不制止何柳又，那么她就会像一个无底洞一样，不停的问林意眠要钱。

林意眠再舍不得这段亲缘关系，也不会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当冤大头。

从中午到下午，走了几个会所后，他们终于找到了何柳又。

“那个老太太吗？”前台翻着登记手册道，“是有的，在三楼312包厢。”

楚怀南笑着跟前台道谢，他把搭在手肘上的外套换了个方向，助理立马上前给前台塞了几张现金。

直接给前台小费，让她查记录，可比他们之前挨个挨个找省事多了。

从大厅往楼梯上走，雕着复古花纹的旋转楼梯呈现出一派豪华富贵的气息。二楼的镀金门旁边立着簇簇银钱树，看它枝叶上挂着的红福条，就知道这棵树被照料的有多好。

三楼上一排排高耸的水晶吊灯在空中摇摆，散发着金碧辉煌光芒。每个包厢之间都摆放着高高的青铜雕花，风格优美又不失古朴，熠熠生辉的点缀着会所的高贵精美。

服务员带他们走到三楼后，楚怀南便摆了摆手，让人下去了。

林意眠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如果一会和何柳又吵起来，有会所工作人员在场，总归是不那么方便。

还容易丢人。

312包厢在走廊正中间，周围环绕着许多充满浪漫气息的站柱壁炉，上面印着的花瓣尽显华贵。

林意眠率先找到门牌号。

许是这里面空调太足，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312的包厢门并没有关牢。

会所的隔音效果是极好的，外面的广播放着与这奢侈辉煌建筑不符的纯音乐，走进来这么长时间也没听见过什么噪音。

脚下是柔软厚实的毛毯，这样的装饰，连人走路都是悄无声息的。

就是在这样静谧的环境中，没关牢的包厢门里面的声音才会顺着门缝流淌而出。

林意眠本打算敲门的手，在听见里面的对话时，僵在了原地。

“哎何阿姨你这孙女可真好啊，要钱的时候从来没拒绝过。”

“就是就是，我们家那个小没良心的，亏得我十月怀胎把他生下来，现在都不指望他给我钱，他只要不在外面乱花钱我都要谢天谢地了。”

“各位小妹，这其实都是有技巧的。”明显比其他人粗重的声音响起，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其他人的夸奖让她骄傲了起来。此刻她的声音格外自豪，“你们那都是亲生的自然舍不得打骂，我这可不一样，她又不是我的亲孙女，我们家养她那么久，问她要点钱怎么了？”

她像是传授什么宝藏经验一样，语气里全是得意。

“不是亲生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

女人八卦的天性瞬间被勾了出来。

一时间，包厢里七嘴八舌的议论声盖过了麻将搓在桌盘上的声音。

林意眠的思绪一片空白，满脑子都是那句“她又不是我的亲孙女”。

楚怀南站在林意眠身后，见她愣在原地，下意识叫了她一声。

林意眠一抬头，对上楚怀南略带担忧的双眸。

“怎么了？”楚怀南问，“找错了？”

林意眠突然间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她明明看见了楚怀南，也听见了他说的话。但她半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像是那些呐喊都在心中咆哮，而面上余下的只有一连串的沉默。

有时候大脑真的很神奇，在接收到一些特定信息时，会自动播放以前记忆里的片段。

比如她去乡下找何柳又时，她总是对她不耐烦；比如林易安出生后，整个家除了林母，其他人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仿佛只有林易安才是他们的孙子和儿子；又比如林易安犯错时，他们从来不会责怪他，可她哪怕是电视声音放得大了一点，都会遭受到一顿打。

以前她只觉得家里重男轻女严重，现在发现，这哪里是因为思想封建啊。只是单纯因为她不是亲生的，所以他们觉得没必要对她和颜悦色。

“你们是谁啊？”

像是沉静的湖面被一颗石子砸入。林意眠猛然回神，所有的嘈杂纷沓而来。

这瞬间她几乎要以为自己耳鸣了。

肩膀处一热，她眨了眨眼，就见楚怀南捏着她的肩膀往旁边让了让。

“不好意思，走错了。”楚怀南礼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