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矩(5)
楚怀南后退两步,食指和中指并拢在额头前方划出一道横线,“遵命。”
送完楚怀南后,林意眠回家简单冲了个澡,然后坐在床上继续翻译稿子。时针指向十二点时,林意眠收拾东西准备睡觉,门却被砰砰的拍响了。
她前几天看了几则单身女性独居被害新闻,心里有点怵,走过去开门前顺手拿起了扫帚。
“绵绵快开门!”老人沙哑的喊叫声穿透薄薄的门板,像是一把无形的刀。
林意眠放下扫帚,慢吞吞的开了门。
门外老人皮肤发皱,头发花白,手臂瘦得跟个枯树枝似的。她深凹的双眼里全是红血丝,暗沉的老人斑在眼周尤为明显,看起来可怖极了。
“给我钱!”老人扯着林意眠的手,眼皮上方的褶子因为激动被撑开来。
林意眠瞥了她一眼,“您又怎么了?”
“我最近跟那些人搓麻将又输了。”
老人口中的那些人,是A市几位酷爱打麻将的富家太太。这些富家太太算起来年龄还比老人小一轮,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厚着脸皮上的麻将桌。
“我没钱。”林意眠抽出手,冷淡道。
“没钱?你怎么会没钱?!”老人尖叫起来,又长又黑的指甲划过林意眠的手臂,留下几道血痕,“你不是都跟宋温礼和好了吗?怎么可能没钱?!”
林意眠心头一跳,问道:“谁说我和宋温礼和好了?”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老人情绪激动的直往门上撞,口中不断喊着,“钱钱钱!我要钱!”
这出租屋在城角的老居民区中,斑驳的墙壁上映着积年累月下来的黄色污垢,楼道狭小拥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楼道灯因为老人的喊叫声明明灭灭。
林意眠看着宛若疯子的老人,只觉得心下一片悲凉。尽管她再怎么不愿意承认,她都得叫她一声奶奶。
这里的隔音效果并不好,不多时楼下就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大晚上不睡觉充鬼啊!”
何柳又充耳不闻,依旧我行我素。林意眠看不下去了,伸手拦住她。
老人额头上肿起了一个西瓜粒大小的不规则形状,在一道道沟壑中特别明显。
林意眠只瞟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转身到柜子前拿出了两百块。
“我现在只有这么多。”
“才两百?!都不够我塞牙缝的!”
林意眠冷下脸,作势要抽回那两百,“不要就算了。”
何柳又立刻把钱揣进兜里,语气不善道:“两百我先收着,过两天我再来!”
没了声响的楼道又黑又静,这时候若是来一个人贩子,林意眠反倒不怕了。
一次了结总好过钝器放血磨肉的痛苦。
何柳又低着头蹭在角落,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举起钱和刚黑掉的窗口拍了个照。
——完成,给钱。
短信和照片一同发送,一秒后钱入账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来,惊走了偷摸翻墙角的老鼠。
第7章 像
林意眠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脑海里思绪纷乱无章,像猫咪卷毛线团一样越想缠的越紧。
须臾,她半梦半醒间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无力支付弟弟的住院费,导致弟弟被医院保安轰出来,在冰天雪地里与人大打出手后满身伤痕。又梦见奶奶来问自己要钱,索要无果后跳楼自杀,血溅得满面墙都是触目惊心的红。
几乎是在闹铃刚响起的瞬间,她就喘着气坐了起来。窒息感和无力感紧紧萦绕在她胸口。
林家破产后,她逐渐开始体会到没钱的窘迫感,那种如影随形的紧迫像是有人拿着砍刀在后面穷追不舍。
必须要有一份稳定工作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各大求职网站上的招聘信息都看了一遍,虽然她的毕业院校是名牌大学,项目经历也丰富,但毕竟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本科生。薪资的上限摆在那,很难在一开始就往上调。
一筹莫展之际,她收到了楚怀南发来的信息。他说他那有一份法文文稿,问她能不能帮忙看看。
林意眠看着那条信息,突然想起前一天晚上楚怀南说的话。
林意眠:【你昨晚说的话还算数吗?】
楚怀南:【什么?】
林意眠看了一早上的求职网站,满脑子都是工作,下意识就按着这个思维走了。但楚怀南并不知道她在做什么,正想着解释一句,那边就打电话过来了。
“绵绵,你是说来我这上班的事吗?”
林意眠直接道:“如果去你那,你能给我多少钱?”
“底薪三万,其他的另算。”
这么高?
林意眠有些惊讶,她刚才谈的那些公司,最高给到的都只有一万。
“你们公司真的还缺翻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