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末途默默地听着，才明白贺苏倩今天为什么一整天都臭着脸。

搞了半天，原来是担心郑家的财产被他分走。

郑末途从书房出来，贺苏倩挺着大肚子，但没有一点孕妇的慈爱，反而阴冷地盯着他：

“拿不属于你的东西，不怕把自己的手烫伤了！”

郑末途没有心情跟她斗嘴，跑到门廊外面抽烟，跟热闹的人群离得很远。

莫郁安给他发了在厨房x准备晚饭的照片，画面温暖美好，让他想起还在母亲身边的时候。

虽然生活清苦，但逢年过节，葛晴天总是把一切都准备得很周到。

郑末途不想留在虚以委蛇的郑家，只想见莫郁安。

想见她，于是连年夜饭都顾不上就往随远去了。

莫郁安走到楼下，看见郑末途穿着黑色羽绒服，屹立在寒风当中。

明明知道他是家财万贯的少爷，过年不会缺人陪，但她却还是觉得这个背影很孤寂，让人心酸。

郑载道和贺苏倩新婚燕尔，莫郁安不用想也知道，郑末途这个除夕肯定过得很不开心。

虽然随时有可能出现认识她的邻居，但她此刻顾不得那么多。

莫郁安放下克制和羞涩，亦步亦趋地跑过去，直接从背后拥住郑末途。

“干嘛大老远跑过来？”

她的声音里有点哽咽，是心疼郑末途过年还在东奔西跑。

郑末途握住莫郁安的手，落下一个冷冰冰的吻。

他的手冰，莫郁安的手暖，但交叠在一起，似乎两个人都更温暖了一些。

“除夕不跟你一起，我跟谁过都不开心。”

此处安心才是吾乡。

***

“确定不要我跟着去？”

时间已经是开学后的一个月。

郑末途在理工大学，对埋头计算的莫郁安，又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

——对于大部分高中生都平淡无奇的周末，莫郁安却迎来了比高考还重要的日子。

决赛在下周，而明天她就要启程。

虽然杨媛会陪着莫郁安，但郑末途还是不够放心。

“不用。”

莫郁安看起来很平和，一点不像大战将至的样子。

“你就乖乖待在学校里，安静等我回来。”

她故作深沉，拍拍郑末途的肩膀：

“其他的事，就交给我吧。”

郑末途被她逗笑，锋利的眉眼舒展，像午后的阳光那么惬意：“好，那我就老实当个王宝钏，不要让我苦守寒窑十八年就行。”

考试地点在遥川，离洛城几千公里，是个北方城市。

四月初，遥川还在下雪，城市银装素裹。

莫郁安还是第一次看到雪，从酒店的高层房间望下去，像是一片银色的草原。

杨媛在背后唠叨让她多穿点衣服，她心不在焉地听着。

不让郑末途过来，是怕自己会分心。

但看到漂亮的雪景，莫郁安却有点后悔了。

没有你，良辰美景能与谁说？

很久之前看过的一部电影里的台词，她现在才懂是多寂寞的感受。

听起来很重大的事件，实际进行的时候，往往有非常平凡的细节。

决赛之前，莫郁安预想过各种突发情况，还做过噩梦，梦到成绩莫名被取消，多年的努力付诸东流。

但比赛进展得非常顺利，什么意外都没出。

从考场出来的时候，莫郁安心里只有四个字，问心无愧。

能做的努力她都做了，无论结果如何，她都问心无愧。

决赛结束，要是成绩好，高考根本不用参加。

杨媛难得让她喘口气，问她要不要留在遥川玩几天。

遥川是全国特大城市，商业发达，也是大所在地，到处都有值得玩的地方。

莫郁安跟杨媛在几个主要景点逛了逛，但她还挂念苦守窑洞的‘郑宝钏’，匆匆玩了几天就订了回程的机票。

回洛城的前一天晚上，莫郁安跟杨媛在酒店附近的一个本地菜馆吃饭。

女儿隔几分钟就要看一次手机，饭根本没吃几口，杨媛皱着眉：

“怎么不吃饭？不要以为考完了就万事大吉，一直看手机像什么话。”

莫郁安只好把手机收好放回包里。

其实她是等郑末途，从昨天开始，这人就开始不回她消息。

实在太奇怪了。

回到酒店之后，一个不合时宜的人出现在楼下大堂。

简明瑶穿着橘色大衣，长发飘飘，像老式港片里风情万种的美人。

她目标明确，一看到莫郁安就径直走过来，问：

“有时间吗？想找你说几句话。”

杨媛看不得有人对自己女儿趾气高扬，刚想说她几句，莫郁安转头就对她说：

“妈妈，我同学找我，我跟她聊会儿，你先上去吧。”

女儿认识她，还是个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