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风月(122)

垂下的睫羽掩住了眼底晦暗的波澜,伴随着鲜血的滴落,一道法阵自脚下展开。

晏霄顿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被公仪徵困在怀中,动弹不得。他抵着她的耳垂低低唤一声“晏霄”,仿佛将两个字含在唇舌之间细细厮磨了一夜,连名字都变得灼烫而黏稠。

“你还是舍不得杀我……”公仪徵的声音暗哑而愉悦,“哪怕你心里觉得,我只是一个镜体。”

“晏霄,你动心了。”炙热的薄唇摩挲着她的耳根,于脸畔游移,他勾起她的下巴,含笑凝视她的双眸。

“你究竟是谁?”晏霄冷冷开口。

“我就是公仪徵。”他抵着她的鼻尖,亲昵而暧昧地轻蹭,唇瓣若即若离,“也是我隐忍克制的贪欲。”

贪婪地想要独占她的一切——无论过去,还是未来。

晏霄终于明白最初的违和来自于何处——是他的眼神,撕开了端方自持、高洁温柔的伪装,潜藏的欲望逐渐露骨。

炙热的薄唇狠狠噙住她的唇瓣,强势侵入,肆意掠夺,昏沉间晏霄想起了在拥雪城时他讨要那个“赏赐”,那个深吻中隐含着一丝不满的控诉,而此刻的舐吻则满满都是独占欲与侵略性,幽深的眼眸翻涌着疯狂的欲念,覆在后背的掌心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之中。唇上的刺痛拉回了晏霄的神智,舌尖品尝到淡淡的腥甜,那是属于她的鲜血。

薄唇吮吻着血痕,公仪徵哑声低笑道:“我永远不会伤害你……不过,这应该不算伤害。”

“你这个疯子。” 凤眸顿时燃起了杀意,呼吸粗重而急促,“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费尽心机用鲜血布阵定住她,就是为了侮辱她,讨回天眼中那一笔账吗!

“我知道这个法阵只能困住你的身体,却不能限制你召出生死簿。”公仪徵抵着她的唇,眼眸幽黑,眼角潮红,隐含着一丝得意与挑衅,“那你不杀我,是在纵容我吗?”

汤池畔。

感觉到怀中的颤抖逐渐平息,公仪徵才松开了手,然而晏霄柔软的双臂却缠了上来,圈住他的脖子,轻轻靠在他的肩上,湿热的气息吐在他颈间。

“可我还是晏霄啊……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她在他怀中微仰起脸,眼眸如冰雪消融,沁着薄薄的水光,楚楚可怜,柔得让人心软心颤,“你不是说,只要活着离开这里,就会成为本体吗?你不喜欢这样的我吗?”

这样一个全然依恋着他的晏霄,没有一丝冷刺与疏离,温柔可怜,就像一捧凝于掌心的月光,让人舍不得松开,怕她会逃走,更舍不得用力握紧,怕她会疼痛。哪有一个男人能不心动……

公仪徵轻轻叹息,低下头,爱怜地亲吻她的眉心:“喜欢,我喜欢晏霄的每一面,你藏起来的柔软,还有你二十年间被迫生出的每一根冷刺,失去了任何一面,都不是完整的你。这个镜像时空诱导我们自相残杀,让局中人以为,只要杀了另一个自己,就能安全脱困。然而本体镜体,本为一体,无论谁生谁死,活下来的那个都不再完整。晏霄,我要带着完整的你离开这里。”

“该怎么做?”晏霄睫羽微颤,迷茫地看着公仪徵。

“这看似是一个二选一的问题,将人引入了棋盘之上,让人以棋破局,然而这是无解珍珑。”公仪徵微笑凝视晏霄,“如果是你,你会怎么破局?”

晏霄不假思索答道:“掀了棋盘。”

公仪徵轻揉她的发心,笑意更深,像哄骗小姑娘似的,宠溺地夸了一句:“真聪明。”

看着晏霄微红的脸颊,公仪徵心里暗自叹息——这么可爱的一面,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看到。

他轻轻拉下晏霄的双臂,握着她柔软的手向悬崖方向走去。

自半空俯瞰,两道飞瀑便在脚下,谷地一方寒潭若隐若现,掩映在百花丛中。

公仪徵仰头看了一眼,感知到自在天方向传来的气息,握着春秋扇的手向前伸出,一声飒响,春秋扇伴着流光倏然展开,一股浩瀚如星海的气息向四周荡开。

感应到这股浩然之气,自在天之上似有异动,两个身影冲破了雾瘴的封锁向着半山飞来。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仿佛是在互相追逐。公仪徵看到眼前一幕,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只怕另一个自己做了什么激起晏霄的杀性了。

不过还好他所料不差,就算是镜体,也有着和他一样的谋略,知道这个法阵真正的破局之处在哪里,不会盲目做出自相残杀的举动。

公仪徵抛出春秋扇,与此同时,另一把春秋扇飞旋而下,两把扇子于空中合并为一,化成一个完整的圆。

一时之间,金光大炽,仿佛金乌落于此间,将黑夜照成白昼,刺得人睁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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