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殊一本正经的忽悠道：“现在是新世纪了，不兴旧社会下跪那一套，你看他们的眼神，明明就是在表达对你的真挚感谢嘛。”

西瑞尔：“……”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个身材矮小、戴眼镜的男人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步，谨慎的问：“您是来拯救我们的吗？您是不是上天派来救世的…”

他顿了一下，想了一个比较合适的词，“…天使？”

陈殊差点儿被逗笑了。好吧，这人的外表确实圣洁得像个天使，但他的内心可是乌漆麻黑的，黑得透透的。

不过这个男人的问题很有效，天使这个词一说出口，旁边的幸存者们顿时开始议论起来。

在这种艰难到极点的环境下，所有人的精神都已经濒临崩溃，所以哪怕有一根纤细的蜘蛛丝从上方垂落，他们也会不顾一切的去抓住，期盼着这微小的希望能带他们脱离苦海。

他们需要一个寄托、一个盼头，因此尽管男人的话在现代人看来十分荒谬，但很快便有许多人相信了，他们接二连三的跪下，双手交握放在额前，深深的弯下腰，祈求西瑞尔能拯救他们。

面对众人的跪拜，西瑞尔不紧不慢的道：“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奇迹，我所给予的东西都是有代价的。”

他简单说明了去往幻境的条件和规则，很多人都沉默了，陈殊理解他们的为难，毕竟谁也不能轻易的去选择一条必死的路。

不过或许真的是太绝望了，很快便有人颤抖着举起了手，他几乎是哭着说的：“我要去…我实在是受不了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了，每天都在受折磨，又痛又饿…我本来已经打算自杀了，现在告诉我死前我还能过一年好日子，我肯定愿意…”

第一个人出现后，很快其他人也都做了决定，差不多九成的人都愿意成为西瑞尔的信徒，去往他所创造的城市。这个概率相当高了，以至于陈殊都有些惊讶。

他正想问西瑞尔打算怎么把这些人送过去，忽然铁笼子那边传来一阵喧哗，陈殊扭头看去，“怎么了？”

一个胖大姐高声喊道：“是那个孕妇，她要生了！”

陈殊心说这可坏了，在这种遍地血腥的环境下生孩子，少说都得没半条命。他赶紧跑过去，果然就看见那名孕妇倒在笼子里，脸色惨白，神情痛苦的呻吟着，满脸都是冷汗。

陈殊急忙找到钥匙，打开笼门，但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好扭头问人群，“你们有人是医生吗？或者懂这方面的也行。”

那个胖大姐用力拍着笼门，“我是，我是产科的护士长，我来给她接生。”

陈殊赶紧打开笼门，把里面的人都放出来。

这位护士长是今天和陈殊一起被抓过来的，初来乍到，精神气还很足，她临危不乱，指挥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把孕妇抬到一处干净的空地上，身子底下垫上厚实的床垫。

所幸这里是医院，还残留着一些医疗设备与药物，护士长叫人借着现成的篝火烧了热水，这些原本扼杀生命的东西，现在却变成了迎接新生命的工具。

虽然条件艰苦，但在众人的努力下，黎明时分，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母子平安。

陈殊看着那个被裹在床单里的婴儿，忽然想到了留在家里的顾青青。

这位母亲不可能带着一个婴儿在末世生存，这太难了，尤其是这个小婴儿，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恐怕活不过几天，所以他们只能选择前往幻境。

同理，陈殊也不可能一直带着那个小女孩，他想送顾青青去幻境，但同时也想为她争取一些权利。

陈殊轻轻握住西瑞尔的手，低声问：“如果那个婴儿前往你的城市，也和其他人一样只能活一年吗？”

西瑞尔微笑道：“没有例外，你想给他求情？”

“不是…”陈殊很清楚道德绑架不了他，甚至还会被反杀，所以他换了个角度来说，“那他死的时候才一岁，脑子都没发育完全，都不知道什么是绝望吧，你也收割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是觉得，你可以适当的延长一点儿孩子的时间，比如说允许他们活到十六岁，然后十六岁的时候不要直接杀死，而是让他们觉醒，重新选择是去是留。”

西瑞尔不太高兴，“为什么还要给他们第二次机会？你这是要我帮你白养孩子。”

“我只是觉得现在这个情况，更应该看重小孩一些，那毕竟是延续未来的希望，如果人类全部灭亡，你也就收割不到绝望了。”

陈殊煞有其事的说着，“这是互利共赢，是不是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