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热吻(44)

讥讽的声音会在这时候钻入耳膜:“He is a sicko.”

自此之后,他就开始对合群的群体性活动不感兴趣,总是孑然一身。

管家拗不过他的执意, 只得参与到排队的人群当中。

很难想象,一直视游乐场为禁地的谈厌也会亲身参与到其中,就像打开的潘多拉魔盒,旁人再怎么劝也于事无补。

前几日祖母的一通来电让他差点把那支价值十几万美元的Vertu手机砸了。

老太太刚经历手术,声音有气无力,但其话中坚定不移:“Caesar在中国的拓展业务需要帮手,你对国内行情较为了解,等他到了后,你能帮就帮,陈年往事,过去就让它过去吧。”

那时候的少年几近要把牙咬碎才能堪堪说出一个“好”字。

他很想质问祖母,她具体想让自己忘掉哪件陈年往事?是Caesar把他锁在屋内装不知情还是这位老太太间接害死了他母亲?

不好意思。

他一件也忘不掉,不仅不会忘掉而且还会变本加厉地偿还。

少年的眸子里面涨幅蕴着戾气,他只身立于旋转木马前,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听闻各式各样的对话。

生命的圆周运动跟旋转木马的轨迹何其相像?一圈一圈,循环往复,让人活在睁眼闭眼的百无聊赖当中。

而云昭是他生命圆周运动中蓦然闯入的一条线,足以改变所有的路径,折射给他全部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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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熙攘,云昭注意到来新年夜夜场活动的大多是亲子,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左手牵爸爸、右手牵妈妈,满脸的幸福洋溢。

那也是,她曾最向往的场景。

此时离新年的到来只有最后五分钟的时间。

摩天轮逐渐升空,云昭好奇地张望高处的世界,江对面焰火燃起,水幕垂帘,在视觉上营造出水火相容的冲击感来。

这世界本该如此,盛大且不朽。

褚澜川人高腿长,在摩天轮狭小的空间只得缩着腿,慢慢调整坐姿。

随着少女的视线望去,他看到了对岸的钟楼,每年的元旦江城都会举行敲钟仪式。那座大钟气势巍峨,被装饰的明艳绮丽。

在濒临最高空的前一刻,人群里发出躁动的呐喊:“十,九,八,七......”

那声音由远及近,一声高过一声,似乎将人的心脏也牵着往跨年的激动中代入。

“哥哥......”少女的眼神里只有他,她曾与褚澜川朝夕相处,同住一个屋檐下,她所有的心动,哪怕片刻的光明都是他给的。

她挪了挪唇,声音却被浑厚透彻的新年钟声盖过,消失无声于终生喧闹当中。

摩天轮外烟花盛放,再好的美景也不过终将陨落。

褚澜川蓦然凑近,略粗粝的拇指触碰到她绵软的耳侧,那动作只叫人心猿意马。

云昭以为自己刚才那句冲动产物下的话,他一定是听见了,她像是即将登上宣判台的信徒,心情是难以名状的复杂。

褚澜川眉梢眼角仍然一如往常的平静,他像是温室花园的主人,对悉心照料的玫瑰耐心有余。

他帮女孩把即将下坠的玫瑰重新别到耳后,嗓音染上低靡的哑然:“新年快乐,昭昭。”

原来没听见啊。

她未经思考地脱口而出:“新年快乐。”

失望回归于平静,但总归第一声“新年快乐”是两人对彼此说的,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便极好。

放在口袋里手机震动,一打开一条信息就直入眼帘。

【新年快乐,我的昭昭。——From Tan】

在利益相争的环境中长大,谈厌不懂得什么叫谦恭友爱,只要想得到的,他可以漠视道德去横刀夺来,只要想摧毁的,费尽气力同归于尽又有何妨?

可唯独在云昭面前,他一点一点学着如何去爱,那些阴暗、丑陋的一面被压抑克制,算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褚澜川心下一默,猜测着问:“是伯母发来的消息?”

“没有。”云昭揪着围巾的尾穗,憋了句:“同学群发的新年快乐。”

褚澜川附和了声:“想必也是,她应该在车里睡着了。”

编辑的消息写好又删除,不理谈厌显得过于刻意,这个时候平时不联系的朋友都会发一句新年快乐,可要把消息发过去,她先前说的那番话就像是不作数。

时空仿佛静止般,唯有脑子的想法不停翻转变化。

等等......云昭突然觉得不对劲,原本在滑过第二个弧线后的摩天轮应该顺势下降,但在一瞬间内,游乐场内所有的设施全部停滞,游客集体脸色大变,摩天轮外的部分设施上很多小孩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

她的心也陡然沉了下,却在不知所措时被一双大手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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