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吟(189)
她坐在桌前玩乐高,摸索着乐高的大小跟形状,不管不顾卡在她喜欢的位置上,并不在乎这个乐高拼上去是否成型是否好看,只是一味地拼着玩。
所有的情绪仿佛在一瞬间挥之而去,剩下了死沉沉的平静。
聂召有些绝望地想哭。
又想笑着骂靳卓岐,他为什么要回国。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会受影响吗?
还是觉得他已经好了,所以作为一个救世主出现在她面前要把她也拉出来。
聂召并没有觉得他好了。
他们好像两只彼此折磨的困兽,被生生禁锢在这个房子里。
互相撕咬,把对方弄得遍体鳞伤,又用唾液想给对方些安慰跟治疗。
可惜,聂召的抑郁症并不是因靳卓岐而起,靳卓岐却是因为她。
聂召很坚定地相信如果靳卓岐此时还在伦敦,一定会越来越好,不会像她一样越来越糟糕。
人都是情绪动物,她就是个易燃易爆炸的禁/品,也偏偏有人不要命。
他也就在书房呆了一个小时,因为要临时开一个很重要的会,他没办法缺席,会议结束,就合上了电脑回了卧室看聂召。
她最近的情绪很不对,有时候说完的事情自己会忘掉,靳卓岐要帮她记得,也要时刻绷紧着精神,注意她不正常的地方,及时询问医生求取解决办法。
看到聂召还在玩着乐高,他看了一眼时间,一边倒着温水,一边放轻语气喊着她:“聂召,睡觉吧,太晚睡你会睡不着。”
聂召仍旧充耳不闻地玩着乐高,过了几秒,停下手里的动作,低着头也不回头看他。
声音有些犹豫不决,但还是说了出来:“靳卓岐。”
“嗯?怎么?”
聂召捏紧着手里的乐高,硬着头皮说:“你能不能不要每天围在我身边了。”
靳卓岐以为自己听错了,眼睛陡然望向她,往她身边走,问:“什么?”
聂召头压得更低了,随后抬起头侧目看向他:“我感觉,有点烦。”
靳卓岐没吭声,只是看着她那张脸,女孩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启齿,嘴里的话却很坦诚又扎人。
她思忖后,说着原因:“可能是你每天都绕在我身边,有点腻了吧。”
才几个月。
就腻了么?
靳卓岐没吭声,一直等到聂召也用那双看不见的漂亮眼睛看着他不再说话,才觉得寂静的夏夜里居然有些冷。
“你想让我去干什么?”他的声音很低,带点哑。
聂召脑子里有些乱,随口说:“随便吧,随便都行,你不是有辆车吗?开车,或者在外面工作,你别整天绕着我就行。”
靳卓岐点了点头,眼睛还是毫无温度笑着的:“好,我明天去。”
他说完,语气缥缈又淡然:“如果你死在家里了,我会记恨你一辈子。”
聂召没吭声,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努力,才克制住了喉咙里即将震发出来的呜咽哭腔。
“行。”她哑声说。
***
靳卓岐加入了某滴打车公司,在网上上传了资料之后,第二天一早跟聂召一起吃了很沉默的一顿早餐,之后他就离开了家门。
一整天都没回来。
中午他还给聂召打了电话,问要不要他现在回去给她做午餐,或许是选择他点了外卖填公寓的地址。
聂召扣紧了手机,说:“不用回。”
那边靳卓岐没吭声,过了接近一分钟,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靳卓岐刚挂完电话,手机里就接到了新单,对方就在附近,他上了车去了附近酒吧接人。
到了门口,一个穿着妖艳的女人扭着腰上了车,似乎为了确认车牌号,还在车后面转了一圈,随后看到连号的几个7以及RS7的车标,眼睛都瞪圆了。
坐在了驾驶座后面的位置,车内开车空调,一阵凉风袭来,减去了一些脸颊上的晕红。
“尾号7746,老板这是体验生活来了?”
靳卓岐对着后视镜扫了一眼,视若罔闻说:“系好安全带。”
女人笑了两声,系上安全带后,扯着安全带身子往司机的后椅上贴着,下巴都要搁在他的靠椅上了,浑身劣质香水的气味,把整个密闭的车内染的全都是。
靳卓岐紧皱着眉,心里的郁结难抒,烦躁得不行。
这身新买的外套不能要了。
“哥哥,加个联系方式呗。”她的声音娇滴滴的,语调里嗲得不行。
身子前倾,试图扫向后视镜的男人能看清楚胸口的傲然。
靳卓岐停了车,语气极其冷淡:“到了。”
女人声音哼唧哼唧的:“真不加啊?又不要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