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之恃宠而娇(30)

徐泽是后续到场的,但也并不算迟,因周贵君也还在布置之后的歌舞,不算正式开席。

短短几日之间,徐公子端正地坐在晏迟对面,肤色比曾见他时还要更惨淡一分,白得透着病态与冷意。但却更能显示出对方墨眸清亮,睫羽纤长,更似一件裂开纹路的玉器了。

晏迟见他竟饮了酒,观察半晌,心里觉得有些蹊跷,但却没有直接说出来,反而是对面的徐泽站了起来,慢慢走到晏迟的食案前。

旁边的侍奴添置软毡,加一坐席,让徐公子能好好地说话。他坐到晏迟身畔,伸手将酒杯从对方掌心里扣出来,两指捻住,摁在案上。

“你有话跟我说?”徐泽笑了一下,“之前见你,以为你只是傻,现在怎么急得连掩饰都不会,所有人都看出你心里有事……是关于我的?”

说来奇怪,徐公子是第一个对他下手的人,却会在这个时候面色温柔、神情几乎带着脆弱感地温和低语。而威胁他代替周贵君的孟知玉,到如今还是像孩子似的,将喜怒表现在脸上。

只是这两个人,一个柔如水,却绵里藏针、手黑心狠,一个透似玉,却环环相扣、滴水不漏。

晏迟环顾半周,语意平和地称了一声:“徐公子。”

他话语停顿片刻,随后续道:“确是有些事,只不过我自己也觉得荒谬,不知道你能不能信。”

身畔的阿青立即会意,将一个用红纸叠好的小玩意儿递给徐泽身边的无逍,中途却直接被徐泽接了过去。

他抬手覆唇,很轻地咳了几下,随后将这小玩意儿拆开来,扫过一眼。

只一眼掠过,就此沉凝。徐泽缓了口气,忽地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几乎要呕出肺腑间的污血,将许多人都惊动了,但因周剑星未在,只有应如许不咸不淡地劝了一句。

晏迟在旁侧看着无逍给他顺气,很轻地叹了口气,道:“你觉得如何?”

徐泽没有说话,而是咬住了嘴唇,将胸腔的闷气压回去,随后声音很低地反问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不是为了你。”晏迟伸手覆住酒盏的外壁,“况且,有些人我也很不喜欢,你说呢?”

徐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仍是极温柔的眉目,却从这一瞬中莫名地渗出一股杀气。他起身离开,淡淡地留下一句。

“太晚了。”

太晚了……?

晏迟喝了一口酒,指腹收紧,捏住酒盏末端,想起滴酒不沾的徐公子方才饮了一整杯蓬莱春酒,心里突的一跳,骤然明白了这一句话的意思。

路途至此无,一步若迟,再也难以相救。只是不知道殷璇究竟对这个孩子是否有所期待,她在自己面前向来温情,即便有些恶劣的地方,但也只是闺房情·趣。但一位帝王,是不会只有这些面貌的……

正当晏迟失神时,一切准备尽足,陛下移驾仪元殿的消息要早半柱香的时间从外面通传而来,先见到一对提灯女使,在黑暗中晕出灯火的形影,周贵君将所有安置完毕,随即立在殿前,而后众人皆起身等候,共同见礼。

御辇行来,到殿前稳稳停住。殷璇一身赤色帝服,目光扫了一周,许是政务繁忙,神情中似乎有一丝倦意,女声微哑。

“免礼,开席吧。”

晏迟起身退开,原本并没刻意去看,可还是不经意地看到赤色流云束腰下的玉佩与香囊。

针法拙劣、色泽突兀、哪里都配不上她。

只不过,那是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零点还有,怕不怕?【掏空存稿箱如是说着。】

第19章 坚冰

凤凰高台之上,殷璇身侧的凤君之位,七年无人触摸。几乎所有身在深宫的郎君都对此有所猜测、有所觊觎,但他们相斗至今,却还是无法登上玉阶,坐到她的身边。

那不仅象征着至高的权力、不仅象征着世上男儿的最高处,更是代表着凤君身后的鼎盛世家,将会因后宫的荣耀在前朝成为显赫贵族,而且也有可能,象征着陛下的……

晏迟想到这里,却又有些犹豫。她袖手旁观,让凤君之位空悬这么多年,或许在陛下眼中,后宫的平衡比她个人的私情要更重要。

温过的新酒入杯,传出淅沥之声。玉液琼浆光华透亮,映在灯下,晃出一片淡淡的光晕。

晏迟伸手触摸盏壁,看着周贵君领着殷钺殿下上前,交谈问询之间,才更有一家人的感觉。周剑星出身名门,在很多事情上都无比精明,头脑清楚,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倘若真要立凤君,他该是首屈一指的人选。

晏迟走了一会儿神,知道她心里有自己,也知道自己不该肖想太多。但那种古怪磨人的滋味还是不断地心里煎熬翻覆。殷璇越是显得记挂他,他就越要更深刻地告诫自己控制分寸,可心口还是一寸寸地烧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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