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之恃宠而娇(59)

那时晏迟正在看镂空鎏金香炉里的新香,让阿青把宜华榭里的双陆、棋盘等东西拾掇起来,将这些打发时间的玩意儿收起来。他正看着,忽地间从门口那儿传来几声喧哗吵闹,听到一通繁复杂乱、却不太清晰的外族语言,中间夹杂着几个官话的字儿。

他抬起头,看见是几个褐发浅眸的少年,穿着大羌的服饰在外面,非要跟着东吾进来。而按理来说,进内室的人除了主子,就只能是宫中题了册的一等侍奴,因而燕飞女使便不放行。

燕飞是个哑巴,向来一言不发,但她办事一向稳妥,只要她在二门外拦着,宜华榭的院里都清清静静,连个苍蝇都飞不进来。为首的那个褐发微卷、玉面琉璃眸的少年约有十七八岁,正是当嫁的好年华,这时候在门口着急,连句话都说不完整。

晏迟看了片刻,招手让阿青过来,道:“你出去跟燕飞说,放进来就是了。”

想必这些陪嫁是未曾登记题册的,之前殷璇用那个理由把阿青从孟知玉身边给他讨要过来时,就已经让尚宫局把名字记在案册之上了,他才能一直在晏迟身边服侍,省去了很多麻烦。

阿青掀了帘子出去,又过了小一会儿,东吾终于跨进门内,正左顾右盼时,见到晏迟恭敬端正地给他行了礼,手足无措,只得抬手覆盖住胸口,以大羌的礼节回礼。

“良卿千岁不必回礼。”晏迟旋即将他扶起,引到座上,方才阿青出去的这段工夫,他已拿了宫规册子放在手边,这时候才仔细地端详着对方。

东吾发丝微卷,用绳结半束起来,另一半褐色卷发垂落下来,肤色如同暖玉,在白皙中透着红润之色。长眉入鬓,一双略圆的眼睛,里面是淡琉璃色的眼眸,漂亮得似草原之王发冠上的玛瑙明珠,双唇薄厚适中,天然带着一点红润,在这冰消雪融的初春之际,比冒了头的枝叶还生机勃勃,十七少年郎,容色神态,尤其得俊俏。

在晏迟端详他的时候,东吾也在观察这这位“前辈”,他来的路上,就早已知道这位晏公子出身虽低,但却是大殷女帝心尖儿上的人,如今怀了娃娃,更是金枝玉叶,连根手指头都碰不得了。

之前东吾还不信,觉得自己便是世间儿郎中无比貌美俊俏的人物。如今见了他,竟然一时镇住,像是见了白梅枝上覆盖的无瑕残雪、高山之巅最幽冷最难攀折采取的冰雪莲,又像是寒潭边久栖的孤鹤,在红尘中剪碎了翼羽……才凋零在人世。

这种几乎脱俗、而又十分柔和的容貌,是草原与羌族之中都没有的。东吾在关外长大,在这么多年里,虽然没少见过俊俏的儿郎,也领略过他族的风情,却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东吾愣了半天,才道:“你……”

晏迟静静听着,想知道对方要说些什么。随后听到东吾从嗓音里艰难地憋出来一句:“……梅花精。”

晏迟还没说话,阿青便先皱了皱眉,小声道:“……哪有这种人,不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么……”

上一个叫梅花精的人是李朝中的梅君江采萍,失宠在盛世牡丹杨贵君手中。留有“长门自是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的名句。

晏迟倒没觉得生气,而是看他年轻直率,便有些放下心了,拿起宫规册子给他讲了几句。

这些具体规矩,自然有尚宫局来得人教导指点,让他清楚。但除了宫规指点之外,还有一些不成文的规矩须遵守,只能从宫中摸爬滚打地学出来。晏迟便是将这些都告诉他,免得东吾犯了忌讳,或是早早地惹怒什么人,否则处置起来,有伤两邦之和。

东吾先是听得乖乖巧巧,边听边点头,也不知道究竟是否听懂了,看上去倒是乖顺无害,浑身都是一股赤子之心的劲儿。

晏迟教到一半,就发觉不对了。无论他说什么,这人都是一个反应,显然只过了耳朵,没过脑子。他一抬眼,发现东吾直直地盯着自己,眼神颇有些令人背后发凉的专注。

晏迟话语一顿,问道:“……怎么了?”

见他抬头,眼前的少年更加高兴了。他大约比晏迟矮一点,到殷璇的脖颈间。这时候忽地起身窜过来,伏在他膝前,拉住了晏迟了手,开口问道:“……什么时候……临幸?”

晏迟怔了一下,一时忘了扶他起来,下意识问道:“什么?”

“临幸。”东吾字正腔圆的咬出两个字来,“我跟……皇帝。你和她,是怎么……做的?”

他那双琉璃色的眼睛清澈地看过来,晏迟却觉得浑身的肌肤都烧灼起来,倏忽将手缩回去,没想到他在大庭广众之下问这种事,磕绊了一句,才慢慢回道:“千岁到时自会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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