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之恃宠而娇(99)

直到房门骤开,熟悉的人影踱入其中,带着一点春夜的风雨,随着冷意涌进来。

江情抬起头,心里那些紧张急迫忽地就疏解了,他想从榻上下来,却扯到了跌伤的地方,腰以下的半个腿都一时发麻,骤然坐了回去。

只能等着殷璇走到他面前,问了一句太医可曾来过,随后便稍稍低头,看了一眼伤到的地方。

一片青紫,的确摔得不轻。恐怕要有一阵子不便了。殷璇看了一会儿,问道:“怎么会有蝙蝠?”

一旁的小郎语调软糯地道:“回禀陛下,并不知是为何,方才雨下大了,才从前殿散去。”

殷璇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窗外,见到漆黑的雨幕之中,东吾的明珠殿点着一盏幽然小灯。

“许是有些好的寓意。”殷璇给他盖了盖被子,旋即忽地被对方握住了手。她慢慢抬眼,看到江情那双结了冰的眼眸,在融融灯烛下映出欲化的微光。

“陛下。”他似是也对自己的举动有些惊诧,但还是稳住心神,“您陪陪我,好吗?”

他低声地叙说下来。

“陛下这么喜欢他的神态、他的语气,能不能有一点……有一点分给我?”

分给真正的江情。

在进宫之前,他就被母亲嘱咐了许多遍,在取得陛下欢心之前,绝不可显露出一分一毫自己的特质,怕她不喜欢。在今夜之前,他也是如言照做的,他从未像这样了解另一个人的神态喜好,像一个沉浸在荒诞与虚无之中的戏子。

比那个身份卑微的人,更加低贱、更加不堪一击。

他见到晏迟,就恍惚看到那个虚伪的自己。了解得越深,他就越能明白——对方那种始终不变、清醒脱俗的温柔,是他永远无法学会的。

雨声忽骤,门外响起轰然的雷声,闪电劈落之时,一闪即逝的光芒正落在他苍白的脸上。

他注视着殷璇那双形状优美的眼眸,似从灯烛映照下,见到她眸底骤然而动的潋滟波光。

当今圣上,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人呢?她注视过来时,江情一点儿都不想扮做别人,他想让对方的眼里真正有他,哪怕一点点。

闪电亮起的刹那,殷璇能感觉到江情的手指陡然收紧,掌心冰冷湿·润。

她沉默了片刻,看着他的眼眸,淡淡道:“这是你自己选的路,不是吗?”

江情的动作僵住了,他垂下眼,眼底的泪无声无息地掉落下来。

暴雨倾盆,雷声隆隆。这是夏季未到之时,少见的一场大雨。

雨水顺着房檐漫流而下,形成如柱的水帘。

他浑身疼得厉害,原本被摔到的时候,江情只觉得身上很痛,他想着等到陛下来,他就不会再痛了,可是殷璇真的过来的时候,却连胸腔里都泛起裂心般的痛楚。

她确实宠爱他、眷顾他,像对晏迟一样对他好。但江情也在日复一日地更加明白,这一切都是虚假的,是一场一触即碎的大梦泡影。

江情退回了床榻里侧,借着一点烛光,哑着声问道:“如果没有他……”

他的下颔被慢慢抬起,对上了殷璇的双眸。

平静,而且冷酷。

“那你会出现在孤面前吗?”她的指腹是温暖的,慢慢地摩·挲过江情的唇角,“别这么哭,不像。”

雷声轰然而起。

在延禧宫的另一边,小灯犹明的明珠殿内。东吾玩了半天九连环,听着进屋时熟悉的足音。

陪嫁过来的戎翼伸手分开珠帘,用羌族语言道:“殿下,雨越来越大,廊柱上的花蜜已经冲干净了。”

东吾点了下头,将没拆开的九连环扔在案上,以同族的语言继续道:“看起来,这一位福大命大,不仅没事,还能把殿下招来。”

戎翼走过去给他拆卸发髻,将簪发的中原长簪从柔软的褐色卷发上剔除下来,道:“殿下这是干什么呢,就算他死了,对您也不会有什么好处。”

妆台前方是一面镜子,将人映得稍微模糊昏暗些。东吾盯着镜中的自己,那双晶莹剔透、浅若琉璃的眼睛慢慢地渡上一层阴霾。

“欺负晏哥哥,就是欺负我。”

“不知道殿下对晏公子上心什么。”戎翼不解地嘀咕了一句,将他头发上用绳结编成的小辫子一点点解开,“晏公子的孩子,又不是您的孩子。”

“没关系。”

戎翼愣了一下,看到镜中的殿下面色如常,却莫名有一种令人畏惧的阴郁感。

东吾闭上了眼,缓了一下,道:“殷璇不会让我生孩子。我只是个外人。徐哥哥那种人,我跟他待久了,他一定会看出来。”

他复又睁开眼眸,用母语继续道。

“只有晏哥哥,会一直相信我、爱护我。他是我见过,最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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