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计前嫌的话让木畅觉得可笑，木畅心想，谁要和你做朋友？可是在苏青略带责备的眼神中，木畅没有再甩开他的手。

好多事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如果不是因为苏青觉得自己得到韩念桥的帮助想让她对陈澈好一点，木畅或许会再一次甩开陈澈的手，她不喜欢去讨好，可是偏偏，在家里她要讨好木海，在外面她要讨好陈澈。

她不是一个天生的贱胚，也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丫鬟，因此在一开始，她就在想自己什么时候可以让陈澈离她远一点。

压抑许久的火在陈澈认识一个新朋友后有了爆发的机会。

“小丫鬟，你不就是陈澈的小丫鬟嘛。”

“陈澈，木畅这么给你脸色你还要和她玩啊，不就是一个小丫鬟嘛，下次她再爱答不理你就让她去跪下，电视里都这么演的。”

木畅是一个很早慧的孩子，因此她很能够看出来姚远拱火的幼稚行为，要教训姚远她有的是办法，可是她放任了他的坏嘴巴去一次又一次撕破她心中早就积怨已深的反感，而另一方面，木畅也很清楚她心不在焉的敷衍早让陈澈在和她的相处过程中一直处于患得患失的状态。

在这样的恶性循环下，关系的破裂是迟早的事情。

终于，在又一次她漠然的打发之下陈澈对姚远的话进行了幼稚的附和。

说不上是难过还是释怀，或许两者皆有，甚至于，她自己可能都没有想到她当时爆发出来的情感中还有憎恨。

在那个时候，木畅才反应过来，在她的心里，陈澈是不可以这样子对她的人，可是他却偏偏那样子做了，他真的那样子做了。

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的不敢置信下她冲动的脱下来那条根本就不属于她的公主裙，破碎的裙子在地面上像一朵被践踏的花，大人匆匆忙忙的赶过来问究竟发生了什么，苏青自视低人一等让她立刻道歉，可是韩念桥问清楚事情缘由过后却让陈澈给她道歉。

鬼使神差的，她在那个时候忽然反问了一句：“他道了歉我就非得要接受吗？”

没有人想到木畅会提出这个问题，在短暂的错愕中，韩念桥率先反应过来并给了她接受陈澈道歉与否的权利。

那是她第一次获得权利。

在手握权利的那一刻，木畅觉得，她获得了某种意义上的自由。

无论如何，终于，她终于可以选择再也不讨好。

陈澈很敏感也很敏锐，在韩念桥问清楚事情来龙去脉他就知道不对劲，木畅的反问则是加重了他的担忧，慌慌张张的，他想要去拉住木畅的手，可是木畅退了半步，她只是很静默的看着他。

“一开始就没有想要和你一起玩啊。”

“离我远一点好不好？”

“别再跟着我了好不好？”

一些木畅解释过很多次的话在这一刻都涌进陈澈的脑海，他曾经怪过木畅为什么总要对他这么残忍，可是在木畅保持沉默那一刻，他却在想，宁可她继续嫌他却又甩不掉他。

这一回和以往每一回都不一样。

这一回木畅是真的被他愚蠢的行为惹恼，他亲手递给她一个离开她的机会，她不会放手这个机会的，可是他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木畅，你别不高兴好不好？”

“木畅，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应该计较你老不理我，我不应该贪心想要你对我更好一点，以后姚远他们再说我是你的小跟屁虫我也无所谓的，我就是小跟屁虫，你不别理我，你别不要我好不好？我再也不敢了。”

是太陌生也太久远的记忆，可是冷眼旁观这些过去的时候，木畅依旧还能够清晰地想起来自己的回答。

看着陈澈因为惊慌而失控大哭的样子，她说：“滚。”

是盯着外面看太久了吗？

摸到自己脸上的泪水时，木畅才后知后觉的意识过来她居然哭了，太久没有哭过了，以至于生理性的泪水一出现居然有难控之势，大巴车在这一刻驶进了昱城，大城市的夜晚显然要比清水市繁华太多，可是溢彩的流光没有在木畅的心中留下太多的痕迹，她在很愚蠢的忙着擦眼泪。

木畅没有想到自己的眼泪会被韩乐看见，没了大人的束缚，他又敢大大方方的走到她身边来了，因为挂着眼泪，木畅有点不太好意思，她一贯冷静的脸难得有了些慌乱，接过韩乐的纸擦干净眼泪后，韩乐颇带些好奇地问：“你在哭什么？”

不太明白为什么有的孩子那么可爱有的大人却那么傲慢，一个高个男人在这一刻出现在木畅和韩乐的面前，在韩乐的介绍下，木畅知道了这个男人是韩乐的小叔叔。

他叫韩昊晨，今年刚刚念大一，就读于北京大学法学院，是特意过来接韩乐去爷爷奶奶家先做拜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