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咸颓丧地垂下双手，枪支落地。

此事就此告一段落。

仓鼠打算趁天亮前休整补眠。

李未然看到一个个仓鼠们在输液室的椅子上窝成了球，有咖啡色团子，也有奶油色团子。

只有卷毛仓鼠冷酷地站在房间中央，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李未然是它抓住的，所以由它看守。

“你可以睡觉，但是我必须得看着你。交易是交易，立场是立场。”卷卷想起李未然一开始问的那个问题，这时才回答他道，“你卖给我的外挂非常好用，我会替你做宣传的。”

“搞不好没几天好活了。”李未然道，“在此之前，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我尽量满足你。”

“我想去天台看星星。”

“……”

李未然继续道：“到这里以来，我还没好好看过这个世界的星空。”

洛希来自的世界，大概也是左淮来自的世界。

他们是头顶着怎样一片星空长大的呢？

第88章

积分收入：+300，000，000

实际入账：0

买家：卷卷

外挂：空间门

有效期：五年

效果：在方圆20米内，开启两个彼此联通的空间门。24小时内可使用三次。

debuff：每次使用造成左右脑控制互换，持续24小时。再次使用可以使左右脑控制恢复。

卷卷和李未然各自世界交易货币或积分点并不互通，因此李未然这一单无法收费。

债多不压身。像赊账的GM方十一和NPC精灵王泽列菲尔一样，这单的积分算在李未然自己的头上。作为交换，卷卷将来要无条件答应李未然提出的一个要求。

双方约定，敌对情况下，不能靠这个要求走捷径取胜。

这样一个珍贵的机会，李未然提出的要求居然是上天台看星星。

他承诺，上了天台后自己绝对不会跑，卷卷相信并答应了他。

到了天台，只看到天边挂着三两颗星子。

卷卷说：“全校都停电了，没有光污染，这里本来是看星星的绝佳地图，可惜今晚天气不太好。你浪费了一个要求。”

天台挂满了白色床单，在夜风里飞扬。

李未然扶在栏杆边，深吸一口这个世界的空气，闭上眼睛任由微风轻拂他浅灰色的短发。

“出来吹吹风也是好的。”他说。

卷卷说：“其实，次元坍塌后，已经没有真正的星空了。我们在任何地图碎片看到的昼夜更替和天气变化都是模拟出来的。”

“次元坍塌？”

“就是导致你我的世界融合交叠的那场灾难，难道你不知道吗？核战争、中子星爆发……跟那场灾难比起来，这些都是小打小闹。因为每一个被卷入灾难的平行世界，都经历了天翻地覆的秩序重建——并不是指政治格局上的重建，而是物理学规律的重建。面对一视同仁的宇宙法则，任何种族都是微不足道的。”

物理学规律就是宇宙运行的法则。

物理学规律的重建也许并不能让脆弱的人类立刻消亡，但却能让人类坠入深渊。比如引力常数的微小变化可能让人类绝大多数精密机器报废，而光速的变化甚至可以让时间倒流。

李未然对它说的话震惊不已。他并不知道世界曾发生过这样的灾难。

既然连李未然都不知道，方舟还有哪个玩家会知道这个？甚至方舟的管理员都不一定清楚！

那“方舟”这个不近人情的无限游戏，究竟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建立的呢？它所依托的现实世界发生了怎样的秩序重建？它的建立寄托着怎样的初衷与理想？它又为什么要对所有玩家隐瞒那段历史？

卷卷说：“我听说你们世界的避难所叫做‘方舟’，来自你们宗教神话中的‘诺亚方舟’。非常贴切。”

“……”

“好了。我们该回去了，无名神的神使。我不止要负责监视你，还要负责为队友们守夜。”

“可是……”

可是留下信息，约他“天台见”的人还没出现。

而且李未然还想在这里再待一会儿。

他喜欢这个世界的晚风。

待在这里会让他不由自主地联想起左淮从前的生活。

想他会不会趁着夜间人少，反复走过那条可以保佑保研成功的“保研路”……

卷卷又一次催促：“反正今晚也看不到星……”

“空”字还没说出来，李未然就听扑通一声，回头看去，卷毛仓鼠不知道被什么手段，弄得昏迷倒地，不省人事。

夜风中传来珠玉叮当声，黑色魔法袍在风中猎猎。

叶臻顺着天台边缘又高又险的栏杆信步走来，按着被风吹起的宽大帽檐：“想不到来救个人还能从敌人口中听到这样一段秘辛，真是意外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