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穿了一件藏蓝色的 Polo 短袖，搭配一条卡其浅色及踝工装长裙，把头发挽起，在脑后卷起一个法式低丸子头，额角和鬓边有碎发修饰，露出了线条清晰修长的肩颈线，进门时挂起的实习工牌还在脖子上忘了取下来。

程礼的视线于是就沿着程柠脖子上的那根蓝黑色工牌挂绳，一路滑落到她的胸前停下。

他想起伍明惠昨天带着她们几个来认座位时，程柠就站在现在的这个位置附近，他去茶水间倒水回来，忽地有个女孩让他眼前一亮，紧接着就是后面的分组，在他的主动出击下，程柠如愿跟他分到了一起。

“David 哥，我这个图有问题吗？”

见程礼一直没作声，程柠抬起头问道。

“你这里的直线是怎么画的？”

“直线？”

程礼伸出手指点了点电脑屏幕。

“你再演示一遍我看看。”

程柠的手重新放上鼠标，移动着操作界面上的按键进行操作。

出其不意，程礼抬起手放在了她的手背上，他的手的大小勉强能把程柠手的 2/3 包裹住，感受到掌心处传来的娇小和细软，他轻柔地牵引和施力于程柠，带动着她的手腕和手指一起小幅地滑动和点按着鼠标。

“直线工具的快捷键是 L，画直线的时候，如果按照长度加角…”

不待程礼把话说完，程柠便迅速把自己的手从中抽回。

由于速度太快，一时间方向没控制好，“啪”一下，程柠的手腕甩到了办公座椅的塑料扶手上，连带着放在鼠标旁边的手机也被她刮带掉落在了地上。

一旁的吕文菲、对面的陈淇、朱依倩听到声响，连忙抬头撑着桌子站起来，看向程柠。

“怎么了？”

程柠揉了揉有些发红的手腕处关节。

“没事儿。”

程礼把手轻放在程柠的肩膀上拍了拍，很快又拿开。

“CAD 的快捷指令太多了，花点时间背一下，好好练习，还有很大进步空间。”

见没什么事，陈淇和朱依倩纷纷坐了下来，一旁的吕文菲正要收回关注，继续手上的图，突然看到程柠掉落在地的手机，发出了一声惊呼。

“呀！柠柠，你的手机掉地上，手机屏碎啦。”

程柠和程礼的视线随吕文菲的声音，一并往地板上望去，纵横交错的裂纹遍布整个手机屏幕。

程礼比程柠更快一步弯下腰，将程柠的手机捡起递给了她。

“怎么也不装个手机保护壳？”

“习惯了。”

程柠接过程礼递过来的手机。

“谢谢。”

估计是手机在摔落时，某个角直接磕到了地面上，又因为程柠挥手的力气有些大，受力点集中在了一个地方，因此尽管摔落的位置并不是很高，但整个屏幕都已经花得不能看了。

程柠按亮屏幕，用手指在上面试着划了两下，还能解锁，也没有出现花屏、闪屏、触摸失灵等情况。

吕文菲从座位上起身，站到了程礼的旁边，一脸关心地看向程柠的手机。

“怎么样？严重吗？”

“不碍事儿，下班后我去换个屏就行。”

“你这手机是不是还买了不到一年啊？买的时候有没有加那个保修的套餐？”

“我忘了，等会儿把订单找出来看看。”

程柠将手机放回桌面上，抬头对吕文菲笑笑，“没事儿。”

程礼在只比自己矮五六厘米的吕文菲的肩头上同样拍了拍，甚至拍完后，在吕文菲肩上停留的时间，还比程柠要久一些。

“好了，快回去赶紧画吧，你的进度可比柠柠要慢了哦。”

“啊？？不是吧？慢很多了吗？”

吕文菲大惊失色，赶紧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她可不想后面自己要一个人留下加班。

程柠始终坐在座椅上，而程礼刚刚对吕文菲做的拍肩动作，也被她收入了眼底，但见吕文菲的脸上并无任何不适或异色。

程柠想，大概，是她敏感了。

八月，夜城的日照时长足有十四个小时，直到晚上七点，温暖柔和的橙黄才透过被擦得一尘不染的玻璃窗落到办公室内。

跟昨天相比，同样是斜阳西下的时间，今天的落地窗口处聚集了好几个拿出手机拍日落的同事，不知道是否今日上班时听到了可以换电脑的好消息，大家工作时的心情好了不少，对旧电脑的容忍度提高，工作效率也跟着水涨船高。

拍完照的几个人，回到座位以后，陆续收拾起了东西准备下班。

程柠那支离破碎的手机屏幕上跳出了备注为“∞”的来电显示，她瞄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今天的电话比昨天提前了一个小时。

实在不想把自己的脸贴上这样一张“蜘蛛网”一般的玻璃板上，程柠总有种下一秒这个手机屏幕就会炸开，然后把她的脸划伤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