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正准备反击的弟子，动作僵在了半路。他咬着牙，表情有些狰狞，双目狠狠地盯着许璟之。不是他不想继续，而且已无法继续，身体仿佛不受控制。

“袁长老，”另一名弟子见状连忙上前恶人先告状，“是此人先出剑攻击，我们不过是自卫。”

这位被称作袁长老的人，正是药园中负责资质测试的袁苍风。外表是个六十有余的老头，两鬓发白，脸上已经开始有了轻微的褶子和褐斑。

他拧眉抿唇，目光锐利，态度严肃不苟言笑，看起来是一副不太好相与的样子。加上被两人这波恶人先告状，许璟之心中有种不妙之感。

“他为何要攻击你们？”袁苍风接着问道。

“这，这……”被袁苍风盯着的两人心中有些慌乱，眼神闪烁，言词吞吐。

此事自然不能一五一十地告知，但当他们想要继续编造谎言的时候，却又被长老的目光刺得如鲠在喉。

“老夫生平最厌恶欺骗，上一次在老夫面前撒谎的弟子，最后被罚在药园干了半年的苦力，”袁苍风说话的语气很平静，手指轻轻黏着下巴的一小撮胡子，看似漫不经心，但内容的杀伤力极大。

“长老，我们错了，”扑通一声，两个弟子连忙跪下讨饶。在许璟之面前他们可以嘲讽诋毁趾高气昂，但在长老面前忤逆，无异于自寻死路。显然这点他们自己也十分清楚，才会二话不说直接磕头认错。

“行了，赶紧滚出我的药园，以后不许再踏入一步，”转身摆了摆手，袁苍风对这等仗势欺人的弟子甚是厌烦。

“这……”跪在地上的两人面面相觑，不许再踏入药园岂非意味着永远失去了参加测试的资格？

“还不走？不怕老夫改变主意？”斜睨了两人一眼，袁苍风再度开口，语气又重了些，带着威胁。

两人闻言也不敢再耽搁，立马站起身子，屁滚尿流地往出口处跑去。

带两个碍事的弟子走远后，袁苍风这才回头看着仍站在一旁的许璟之。许璟之见对方眸中含笑地看着自己，上下打量，这才慌忙醒悟，一步上前躬身，道：

“弟子许璟之，多谢袁长老信任。”

摸着自己花白的小胡子，袁苍风在许璟之身边踱了一圈，来回看了不下一盏茶的时间，看得许璟之心中又莫名不安起来。

“手里抱着只叫银月的白虎幼崽，”他嘴里喃喃着，目光也随之落在那只白虎身上。

一人一虎对视了片刻，袁苍风又看向半空中拍打着翅膀的乌鸦。

“还有一只叫藏锋的乌鸦，”袁苍风点头，自顾自地说道，“有趣，甚是有趣。”

许璟之没有听明白这有趣在何处，但从袁苍风的话，可以判断他定然是站在附近听了许久。

“袁长老，弟子是前来参加资质测试的，”虽然被一番打搅，但许璟之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

“既是如此，你且随我来，”点了点头，袁苍风将许璟之带入屋内，来到一个直径只有一尺的墨黑丹炉前。

指着放置在一旁的几株草药，袁苍风说道：“你将这几株草药分别放入丹炉内炼制成药液，只要成功一份，便算是过关。”

听完测试内容后，许璟之看着面前的草药，用力点了点头。虽然他从未尝试过炼制，但以前父亲炼制时他倒是经常在旁观摩，多少还是记得一些。

然而即便他记得再清楚，那也只是看的表面，实际上的理论知识他是一片空白，不过单纯模仿动作罢了。所以没有意外的，他一点起炉火没多久，里面就冒了黑烟，第一份宣告失败。

“你一点也没学过？”袁苍风显得很惊讶，一般有炼丹意向的弟子在炼气期就会开始学习药液的提炼，为日后打基础。像许璟之这般零基础的筑基弟子，他还是头一回碰到。

“没有，”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许璟之挠了挠头。

“那你得换一个测试方式，”想了想，袁苍风手掌摊开，掌心升起一团金色的火苗。在他的控制之下，火苗时而弱小如荧荧烛火，时而狂暴如火蛇吞吐，变幻莫测。

“你就依照我刚才所展示的样子，操控手中火焰，”说完，袁苍风手指一弹，一朵小火苗落到了许璟之的面前。

伸出手掌接过火苗，许璟之尝试通过控制灵力的输出来操控火焰。刚开始似乎还算顺遂，但不知怎的，他忽觉丹田内莫名一热。

有什么随着灵力一同从体内涌出，落在火苗上，轰地一声，橘红色的火焰变成了妖冶的紫黑色。

“这…这是……”袁苍风瞳孔骤缩，满脸惊骇，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许璟之自己也是大惊，这黑焰简直就是他的梦魇。几乎是下意识地，他甩手想要摆脱黑色的火苗，但那火焰却像是粘在了手上，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