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吐字清晰，连词间带着一种不易觉察出的韵味。

“银行家的儿子继续成为银行家，有背景的警察就是比努力的警察升职快，总务大臣的儿子可以随意杀人，逼死真正想要救这个社会的人。”

有人攥紧拳头。

一直在他脑子里尖叫的系统渐渐熄声。

“该让这些糟老头子们下台了。”他做了一个嫌弃的表情，然后甩了甩脑袋。

脑子里乱叫的声音停止的感觉不错，他勾了一下嘴唇。

诸伏景光紧紧盯着他，从男人这个偏头的动作里捕捉到了几分冰冷的神经质。

只是须臾，很快，他恢复了那副游刃有余的演讲姿态，简直比最知名的政客还要会游说。

“而且……”卡斐停顿了一下，补充道，“这也是我一直在想的。”

他笑着：“我们为什么要继续忍耐？……我们为什么要躲藏在暗处？”

他的目光饱含深意地落在琴酒脸上，得到了那双墨绿色的眼睛若有所思的一瞥。

每个在场的人都以为他在说辛苦工作的警官，只有知道、了解组织的人听出了里面的另外一层意思。

因为他们从来都是藏在暗处。

松田阵平神色一暗。他感觉到几分不对劲，转头去寻自己幼驯染时，却只见萩原研认真地注视着台上的黑发男人。

萩？

他张了张嘴，出口的呼喊淹没在位于中心处那人的声音下。

“我们为什么要畏惧？”

卡斐勾起嘴角，伸手随意将额发理上去，轮廓明显的面容在灯光下带着锋利，灰蓝的眼眸如同凝固的冰河。

“我们为什么不能堂堂正正地站出来？就站在这，站在……绿川先生广告的大屏下面？”他开了个玩笑。

没人笑出声来。

他的目光在琴酒身上扫过，声音有些沙哑：“我们从来不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先生们，女士们。为何不大胆一点？”

“日本不能永远笼罩在腐朽的世袭制下。”他笑着用舌尖抵了一下自己的口腔内壁，侧脸随着这个动作突出来一点，又转瞬即逝。

男人几乎毫不在知情者面前掩饰自己的意有所指。

“那么，谁能领导变革？”他带着肆意张扬的笑容举起酒杯，宣布，“我——”

停顿过后，他补充道：“我们。”

萩原研二可以肯定，他真正想说的，只是那个没有后缀的‘我’而已。

卡斐捏紧酒杯，酒液映着整座城市的灯光，被他全数收拢进手心里，就像握住了整个城市、整个世界。

“我们将燃烧整个旧世界，而新的世界，将会由在座的每一位，将会由你我共同创造。”他的声音沉得同钟声一般，“我们的丰功伟业，终将会万世瞩目。”

酒杯被送出去。

“那么，请各位亲爱的警官们——”他在‘警官’这两个字上咬下重音。

黑发男人灰蓝色的眼睛扫过人群，别有深意地落在琴酒、萩原研二、安室透和诸伏景光身上。

他脸上浮现出几分真诚的，带着几分凉薄的讽刺和势在必得，他这句话说的很慢：“请各位亲眼见证，‘我、们’的成功。”

安室透几乎立刻捏紧拳头。

卡斐·里德尔，组织BOSS。他在警视厅大半警官面前，众目睽睽之下，发表属于自己的犯罪宣言。

宣布他会铲除所有依附着组织，让他不满的旧部，把所有的权力、利益掌握在自己手里，然后正大光明地站在阳光下。

宣布无论是他、无论是哪个警察，都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胜利，如同‘亲眼见证’。

远处，卡斐看着他的表情，短促地笑了一下。

“希望大家不会忘记这一天，当然。”他肯定道，“我确幸各位不会忘了这一天。”

“那么，敬各位，cheers——”

酒杯真正以一种与众人相碰的姿势被送出去。

“cheers！”人群中，很多人如此喃喃着，举起酒杯，隔着空气与他碰撞。

将玻璃杯在空中举过一圈，和所有激动的人隔空碰杯，直到几乎所有人都将酒液灌进喉咙时，他才转头，面对琴酒。

“cheers。”卡斐勾唇一笑，冰冷的杯壁撞上对方同样冰冷的杯子，里面完全相同的液体随着震动晃荡起来。

高朋满座中，只有他们两个的酒杯相碰。

琴酒嗤笑一声，将酒杯里辛辣的液体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精冲入喉咙，墨绿色的眼睛里染上疯狂，他扯出一抹鲨鱼般的笑来。

他的BOSS，真是疯得有恃无恐。

.

【289】

xxxx年x月x日，20:13:28

[007位面世界反派系统申请表。]

[申请：申请把宿主卡斐·里德尔今后所有饮用水换成低浓度酒精，秘密执行，让他每天处于微醺状态。我向组织保证，只要他每天喝点酒，反派一定能统治世界！]

xxxx年x月x日。20:13:30

[您的申请已被主系统驳回。]

[驳回理由：？]

[批注：建议仔细检查自己的数据，多上润/滑油，少吃伤代码的机油瓜子。]

系统：？？？

为什么驳回！它说的都是真的啊！！

主系统怎么就驳回了！！快点，偷偷篡改程序把他以后喝的所有东西里加上不含□□的酒精行不行啊？！这是它离胜利最近的一次——

第42章

【290】

卡斐醒来，头疼欲裂。

他皱着眉头，慢吞吞从酒店厚实的被子里钻出来，陷入宇宙猫猫头沉思。йΑйＦ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昨天发生了什么？

系统界面上一堆红点，卡斐幻视上辈子早睡后第二天的工作账号盛况，一时间无数傻x甲方在非工作时间的连环催促的记忆翻涌上来！

卡斐：呕——

他连忙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自己的余额，痊愈了。

嘿嘿，好多钱啊。

重获新生的资本家坐起来，环顾一圈陌生的酒店房间，感觉自己腰酸背痛，像是被人打了。

卡斐：……

卡斐：？？？

系统：？

他大惊：‘系统！昨晚不会——’

系统也大惊：【woc你别乱猜啊！这里可是无c——】

卡斐：‘我不会被红方卧底联手打了吧？？’

系统突然闭嘴了：【。】

它怜悯中带着一丝欣慰，欣慰中带着一丝叹息：果然，他只爱咖啡。

.

【291】

卡斐还是不明所以。

他感觉特别奇怪，今天系统的态度很好，好得莫名其妙，好得就像今天是他人生的最后一天一样。

他挠挠头，点开系统界面上面的红点。

【威望+20】

【恭喜解锁评价版面。您现在可以隔空看见所有人对自己的评价，没什么用的功能，但至少他们不用头上顶着字了不是吗？】

卡斐往下翻：

【解锁称号：‘变革者’】

【您是十足的野心家，您是妄图撬动整个旧世界的疯子。秩序、利益、牵制之道，这些又如何？试试让那些老家伙连同整个旧体制都滚下台吧。】

【解锁称呼：‘演说家’】

【您是不折不扣的骗子，您是天生的演说家。那么现在，请在正义和光明的环绕之下，高呼自己的犯罪宣言。】

卡斐：？？？

卡斐：啊？

.

【292】

卡斐陷入了对自己酒品的怀疑。

他打开社交软件，试图找寻蛛丝马迹，哪怕有人为了嘲笑自己拍了视频发群里都行。

但是没有，倒是多了不少莫名其妙的陌生联系人，他发的和大屏幕的合照倒是得到了一连串点赞和彩虹屁。

不明所以的卡斐点开新版面，查看他人评论。

【琴酒】

【状态：您忠诚的下属】

【评价：他觉得您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但是他不会拒绝和您一起来一场血腥和荣誉铸就的狂欢，因为他也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