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斯怀疑康斯坦丁在驴他, 虽然对方说的那叫一个头头是道，就像亲眼见过那样, 但是休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无法相信。

总不可能有人拿生死局的战斗当交流感情吧？

撑船的摆渡人·卡戎：“呃……”

这位摆渡人叫做卡戎, 似乎只会一种语言, 声音里没有多少情绪，这表示他的心情暂时比较平和，这比最开始声音中带着迁怒的情况要好上一点。

那他又是为什么会迁怒被传送门送到冥界的休斯呢？

——因为康斯坦丁。

再详细一点，是因为康斯坦丁欠了卡戎的钱，但他的花言巧语救了一命。

他说：“所以你一定带够金币了吧亲爱的？如果没有也不用担心，你只需要为他工作……一小段时间就可以了。”

卡戎：“呃呃……”

休斯：“……”

康斯坦丁口中的“一小段时间”可信度为0，卡戎看向对方的眼神都透露着阴冷，而休斯被看了一眼之后都感觉头皮一凉。

这怕不是“亿”小段时间吧。

若是真的信了康斯坦丁的话，他或许会在被猎魔人的朋友发现之前再骗个什么人，去把本就是他骗着留下来“工作一小段时间”的猎魔人捞回去，也有可能选择直接献祭对方——反正他只是个被牵连的，能救就救了，救不回来也顶多在冥界多工作一段时间，卡戎只爱钱，只要工作的时候别太突出然后被哈迪斯看上就是了。

卡戎看起来很爱他的金币，就连帽子上都挂了一圈闪闪发光的金币装饰。

“……”休斯察觉到他们就要靠岸了。

从开始到最后，他始终没有和康斯坦丁说话，只是安静观察……对方也相当配合地在他眼前晃悠，就像生怕他注意不到他脸上多出来的花纹一样的“纹身”一样。

休斯秉持了自身的猎魔人守则，从始至终没有去问。

康斯坦丁脸上多了个花纹，不是对方自己纹上去的话，那就很有可能是魔法侧的契约了，比如他“失踪”之前说的那个名字就是线索。

然而好奇心旺盛的人是莫尔，休斯不是。

船只缓缓靠岸，休斯微微眯眼，警惕地观察四周——

这里看起来是卡戎的小商店，非常小的那种商店。

因为这个商店只有四个展台，最里面单独的展台上空空如也，其他三个摆成一排的站台上……剩下一颗跳动的红色爱心。

角落里飘着的幽灵挤幽灵、还有一些幽灵挤到重叠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但一眼就能让人看出他们不是买家。

上岸后，卡戎紧紧注视着商店唯一的买家——

休斯也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商店里最显眼的人身上——

黑发异瞳的年轻人衣着清凉，桀骜的黑发在点缀金色的红麦穗作用下自然向上翘起，左肩上的三头犬装饰或许在让他的衣服不会向下滑落上出了很大一份力。

这位年轻的买家单手持剑，另一只手艰难地抱着一个紫色内里酒杯图案的光团和金色内里闪电图案的光团，腰间还挂着张卡。

卡戎：“呃……”

不知道是不是休斯的错觉，他感觉对方的后背在缓缓冒黑气。

康斯坦丁凑过来勾肩搭背、小声bb：“我觉得我们应该躲一躲，别这么冷漠嘛。”

休斯的猎魔人感……没有猎魔人感应这种东西，但是常年累计的冒险经验和直觉告诉他对方生气了，现在最好想办法避开对方的怒火，于是没有躲开康斯坦丁的接触，和他一起悄悄往角落走去。

同时他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的音量问：“你欠了多少？”

康斯坦丁斟酌着把皮球踢了回去：“你带了多少金币？”

休斯：“……”

在两人讨价还价的时候，卡戎那边也没有闲着。

那位年轻买家显然感知也很灵敏，他惊讶地看了眼康斯坦丁和休斯，又扬起冥界鲜少的灿烂笑脸，有恃无恐地对着浑身冒黑气的卡戎：“嗨，卡戎！你是去接朋友了对吗？你甚至提前放好了商品！太贴心了！”

卡戎：“呃呃啊啊啊——”

……卡戎看起来非常生气，在一个呼吸的时间里，卖家和买家就消失在原地，连带着来时的小船也是。

康斯坦丁和休斯被留在了原地。

康斯坦丁遗憾道：“哎，可惜我们没有划船的能力，这条河显然也是不能游的。”

休斯：“……”

康斯坦丁接着说：“前后的门也被锁了，他们会回来的，对吧？”

休斯：“……”

康斯坦丁的手中多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休斯身上摸出来的金币，正在上下抛掷中：“所以你带了多少金币？这居然是真金？？”

休斯：“……闭嘴，安静。”

他的青筋一定蹦出来了，这都是康斯坦丁的错。

真没想到猎魔人随身带金币的康斯坦丁无辜地做出用手指拉拉链表示安静的手势。

……接着几秒后又忍不住开始说鬼话。

他主动提起了休斯故意忽略了一路的纹身，语焉不详地说：“同是落难的倒霉蛋，你就不好奇我脸上的花纹吗？这可是牵扯到了很重要的一件事。”

如果休斯是正派，那他就会说这个纹身牵扯到的大事件很有可能让世界有毁灭的风险，如果休斯不那么正派，他就会说这个纹身牵扯到的存在可以给人提供金钱/力量/地位……

休斯没有丝毫犹豫：“我不好奇。”

短短几秒编好了十八个不同版本背景故事的康斯坦丁：“……？”

如果会被这个回答难住的话，他恐怕就不叫康斯坦丁。

金发男人愣神了几秒，脸上一直挂着的亲和力笑容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落寞与些许内疚。

他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了烟，用颤抖的手指按了好几下打火机后才成功把烟点燃。

康斯坦丁吸了口烟，烟雾让他的脸也模糊不清起来。只见他欲言又止好几秒，才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告知休斯“真相”：“你出现的时机太坏了，先生。那些亡灵等待了太久、太久，终于在今天等到了误入这里的生灵……”

“若是我不吸引他的注意力、让你也上船，恐怕你的结局就是被亡灵……唉。”

被无辜扣黑锅、但说了话休斯也听不到的幽灵们：“……”

康斯坦丁的表演显然还没有结束：“我知道，我的表现很可疑，我知道。那是因为我快死了！”

“我得了绝症……但我也找到了希望……”他神神秘秘地凑到休斯耳边，声音里还透露着疑似紧张，“有个存在告诉我，在某个地方藏有可以让人死而复生的神奇物品……”

复活，一个几乎所有人都不会拒绝的，但同时也是匪夷所思、异想天开的东西。

对普通人来说，这个次只存在影视或文学作品当中。

在魔法侧眼里，死而复生是真实存在的，但是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并且条件苛刻……这都无法阻止一般人向往它，谁不希望自己能活久一点，最好死了还能复活之类的？

加上睡眠时间直奔三百岁的猎魔人·休斯：“……”谢谢，不是很感兴趣。

复活对他来说也不是没有半点诱惑力，但他想救的人太多，多到几乎忘却了姓名、忘记了相貌，这让他怎么复活人？

休斯缓缓叹了一口气，在发觉自己连想救的人面容都模糊之后，复活道具的诱惑力还不如能让他沉迷的昆特牌。

休斯理应是不认识康斯坦丁的，或者说他对康斯坦丁的了解仅存在于刺客兄弟会当中、驯鹰人与莫尔的对话当中。

于是他犹豫片刻，问道：“你说了这么久，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

“是吗？抱歉，我居然忘记做自我介绍了。”康斯坦丁顿了顿，声音中透露着沧桑与自嘲，“爱德华·肯威，叫我爱德华就好，我们已经算朋友了是吗。”

休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