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让你的家人离开这里？”江安河提议。

“嗯, 我也有这个想法。”王大山点头, “等我在赚一笔。”

他今天人气很高，礼物很多, 吃的也很卖力, 但是和公司分成到他手里就没那么多了。

公司告诉他有各种克扣, 还有一部分要压着等月底才发。

王大山不懂这个, 自然是公司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他去卫生间洗漱。

几人很快就听到里面传来呕吐声。

“恶心死了。”有人捂着耳朵，也对他有了意见。

他出来时，要上床铺。

下铺的男人开口，“不要碰到我的床。”

王大山身体一僵，“对不起。”

他小心的爬上去。

“谁给我换个床位啊？我闻到了一股粪味，熏死了！”他又捏着鼻子道。

“你这是想干什么？”典缀看不惯他这么阴阳怪气，“大山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用得着一直这样吗？”

“我说他，挨着你了吗？”男生坐起来，火气冲冲，“劳资就是觉得他恶心，难道不是事实吗？直播间那些人也不都是这么说的，为了钱尊严也不要了！”

“他是为了妻女，总比某些好吃懒做想躺着赚钱的人好吧。”典缀反击。

“啧，你们难道心里就不恶心吗？”男生看向其他人，“你和他对着头睡觉，不会闻到臭味吗？”

旁边上铺的人，表情有些不好。

“你他妈在逼逼一句，老子打死你！”典缀脾气上来了，挽起袖子就要上。

“谁怕谁！”男生也站起身。

上铺的王大山脸色惨白，他捂着脸小声哭泣。

两人在宿舍打了起来。

但男生不怎么锻炼，个头也没典缀高，所以很快他被摁在地上。

男生脸憋的通红，嘴上还不依不饶。

“你他妈死到临头还嘴硬！”典缀攥紧拳头，就要朝他面门砸去。

男生终于知道了害怕，开始道歉，然而话里还是夹枪带棒。

“你不过是眼红他而已。”江安河这时候才开口，“看到他一夜赚了这么多，你又得知了不平等条约，心中有火气有嫉妒，所以冲他发泄出来。”

“谁眼红了！”他扯着嗓子。

“不敢迈出那一步，又眼红别人赚的多，你这种人多的是。”江安河呵呵两声。

男生闭嘴了。

典缀收回了手，“窝囊。”

他骂了一句，去卫生间洗漱。

封游看着这场闹剧，一直没出声，他的表情很严肃，手指点在备忘录上面，不停的记录着什么。

上面依旧是标点符号和数字。

夜渐渐深了，即使有太多心情，他们还是抵不过困意，陷入了梦里。

封游半夜想上厕所，他摸着手机打开照亮，之后下床去卫生间。

本来还带着困意，但是洗手的时候，封游看到镜子里倒映的场景时，一个激灵人直接清醒了。

镜子里，在他后面吊着一个人。

“……”

封游觉得周边温度在不断下降，他闭了闭眼睛，想装作不知道，回头离开。

但转身就对上一张惨白的脸，这是个中年男人，和镜子里的人又不一样了。

他吐出舌头，嘴唇发紫，眼珠炸裂。

封游被这贴脸杀吓到后退，腰撞到了洗手台边缘，嗑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还我命来！”

他伸手就要来掐封游的脖子。

因为十点之后会断电，电源只有旁边台子上的手机，因此这鬼显得更阴森可怖。

封游手摸到什么东西，砸向那鬼，对方反应极快的躲开，眨眼消失不见。

他稍微松了口气，洗了把脸，在看镜子，之前的吊死鬼也消失不见了。

封游揉揉眼睛，都要怀疑刚刚是出现了幻觉。

他拿着手机出了卫生间，而镜子里有人慢慢站起身，最后上半身填满了整个空间。

他紧紧盯着青年的背影。

对于见鬼，封游没任何心理波动，他躺在床上很快又睡着了。

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卫生间传来“砰！”的一声响，像是镜子碎掉的声音。

接着一个人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他朝着封游的床铺走去。

之后自然的躺在青年身边，与他背对背而眠。

次日。

封游八点起来，发现其他人已经穿戴好了。

他揉着脖子，摇摇晃晃起床去洗漱。

“你这是怎么了？”典缀看着他，很是惊讶他眼底的青色。

“昨天起夜撞鬼了。”

封游轻描淡写地开口，却让房间里各忙各的众人同时停下动作，齐齐看向他。

“开玩笑。”他笑着说。

“这个玩笑可不好笑。”有人说。

而玩家却不觉得封游是瞎说的。

他们的表情都凝重起来了，因为昨天他们睡的很死。

几人默契的落在后面，等其他人离开，之后询问封游详情。

“洗手的时候…”他说了下大概。

“也就是说，这个宿舍最起码有两只鬼？”他们惊讶。

“嗯。”封游点头。

“他们可能也是曾经的主播。”江安河猜测。

封游赞同。

收拾一番后，他们去饭堂吃饭。

这里提供的食物正常但是很垃圾，清汤寡水，果然免费餐没有好吃的。

勉强填饱肚子，他们看了今天直播的时间，离开了公司。

“我打算找其他工作。”典缀率先开口。

“我们能找到吗？”于向阳并不看好。

“试试。”江安河也有这个想法。

公司太黑心，如果他们想靠着直播赚钱，那等着喝西北风吧。

“附近有餐厅。”乔萌萌说：“我来的时候特意关注了一下。”

于是五人朝着餐厅去。

那里的确招两个服务员，他们先让女生做选择。

最后是乔萌萌和于向阳招上了，因为一个人美一个嘴甜。

这个世界非常畸形。

这里是大城市，但是工资都低的要死，但网上的观众又非常有钱，所以很多人都加入了主播这个行业，想轻松赚钱。

但也因为主播太多，太泛滥，所以很多人赚不到钱，这时候就要出其不意。

比如吃一些奇怪的东西播眼球。

他们当服务员一个月也就一千一，若是现实里，他们根本看都不会看，但在这个世界，他们不得不先干着。

剩下的三人沿着这条路很快发现了其他地方的招聘。

超市的搬货员，需要体能好，力气大的。

三人站在一起，封游被刷掉了。

他无比郁闷，很想为自己辩解一番，他没有这么弱好吗？

但不管怎么样，最后剩下他一个人没有工作。

站在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封游竟生出了一股这个世界没他容身之处的孤寂感。

抹了把脸，封游打开手机，本想记录点东西，结果看到直播软件上有红点，这说明有消息。

他疑惑点开，之后发现了一条私信。

[方便见一面吗？]

[你是我的菜。]

封游面色黑了下来，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给你交个朋友。]

点开那个注册用户，id随意，头像默认，地址是本市，像是新号。

封游直接无视。

他似乎运气很不好，跑了几个地方，不是人满了，就是不要他。

封游挫败十足的回到宿舍。

舍友除了王大山不在，剩下的人都在躺尸。

玩家找的工作都是晚六点下班，而他们的直播时间也调到了八点到十一点，这是固定时间，当然想加播也可以，但不可以早下播。

封游今天拿了一大碗洋葱，王金玉也在场，看到他这样，十分不满，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其他人拿的东西和封游相比，都可以说是：在努力了。

最后他们看向王大山，对方选择了金额为一百的指甲盖。

这是一瓶装罐头的玻璃瓶，里面的指甲都是从人身上剪下来的，有染了指甲油的，还有带着灰尘脏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