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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虹夜(36)
作者:姜厌辞 阅读记录
“Are you sure?”虞笙投过去怀疑的一瞥,“播放的电影的时候,你可是一直在看我。”
她看得投入,但也能察觉到身侧火辣辣的目光。
“眼睛在看你,耳朵在听原声。”菲恩说,“Trust me,在某些特定情况下,我很擅长一心二用。”
这话说得就有点犯规了,虞笙被哄得心花怒放,回馈般的拿脸蹭了蹭他胸膛,在他失控前,及时刹住车,“男主角到最后被人遗忘,同样他也遗忘了很多,我在想这几年我是不是和他一样,也忘记了很重要的事。”
她的长发铺在他赤|裸的上身,传来酥酥麻麻的痒,菲恩没拂开,而是勾起一绺发丝缠住手指把玩着,“你想找回记忆吗?”
他问。
虞笙没承认也没否认,“你带我去酒吧重塑记忆的那天夜里,我在梦里回想起了今年九月八号发生的事……虽然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原理,但我想,菲恩,你功不可没,待在你身边,会让我的神经处于高度松弛状态,或许保持这样的现状,你能帮我找回更多失去的记忆。”
她完全可以将这一段埋在心底,但她没有,可能是
恃宠而骄后升起的底气帮助她诚实了一回,在这个暧昧的时间点,将完整的自己袒露到他面前。
菲恩关注点清奇:“所以说,我是你的药?”
他脸上不见半分或许被她利用了的怀疑和难堪,只有无法言语的兴奋,眉梢的雀跃助长了空气里暧昧的因子。
“Maybe.”
两个人齐齐安静了一阵,菲恩松开她的长发,“待在德国的这段时间,虞笙,把我当作药也好,又或者只将我当成一个限定恋人,你都可以尽情依靠我,我会帮助你找回你的记忆。”
他在说“限定”二字时,语气有明显的不自然。
事实上,虞笙对找回记忆依旧保持着几分抗拒,听他这么说,心头的阴霾破天荒地散开了些,“如果找不回来呢?”
“如果找不回来,我想我会替你创造新的可以用来填满它们的回忆。”
-
两个人待到下午四点。
离开庄园前,莱夫送给了虞笙一张菲恩的单人照当作临别礼物,也作为他玩心大起滋了她一身水的赔礼。
照片里的菲恩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岁,发型和现在没太大区别,只是色泽更浅更亮一些,看上去蓬松柔软。
穿着一件短款浅色牛仔夹克,内搭的纯白T恤下摆收紧灰黑色长裤里,腰带上的银色环扣是“LV”的标识,他的脖颈上还挂着头戴式耳机,不知道在看哪,眼神很空洞虚无,什么也没装进去。
显然,这是抓拍的。
虞笙问:“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
莱夫:“高三时候,在一次年级郊游上我偷偷拍的。”
虞笙诧异:“菲恩跟我说过,你大他两岁。”
“是这样没错。”莱夫夸张地长叹一声,“我脑子笨留了一级,他脑子聪明跳了一级,我们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同级生。等他高三上学期转学到我的学校,我们又意外当了同班同学,只能说命运捉弄人。”
说着,他往不远处正在和佣人交谈的菲恩看了眼,压低了音量,“一转过来,就把全班大半女生存放在我那里的心给收走了。”
虞笙没在意他这句话,更别提乱吃飞醋,她的注意力都放在另一句话上,“他还转过学?”
莱夫没料到她的重点如此偏,嘴角的笑容滞了一下,眉眼的笑容却没来得及收回,以至于表情看上去奇怪又复杂。
虞笙没看懂,但她明白了关键所在——这话题或许是一个讳莫如深的禁忌,至少对菲恩本人而言是这样。
莱夫的失态并没有维持太久,不着痕迹的一次吸气后,重新回到吊儿郎当的公子哥模样,这让虞笙想起他不久前的使坏,不由觉得他此刻的笑脸分外欠扁。
“Yes.”莱夫说,片刻欲盖弥彰地补充了句,“别这么吃惊嘛,半路转学在我们学校是很常见的事,其中很多都是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至于菲恩,他那随心所欲的臭脾气,在上个学校待腻了换个环境也无可厚非。”
说到这,虞笙已经很确定他在隐瞒着很重要的事。
她对菲恩确实充满了好奇,但目前那点好奇还不足以驱使她去打探他的隐秘,所以这会也只是用一个不咸不淡的笑容结束话题。
见她没有追问到底的意思,莱夫不由松了口气,然而转瞬就又开始没把门地东扯西扯,聊的依旧是菲恩:“说起来你不信,菲恩他从来没有哭过,就连出生那会也没哭过,照顾他的护士都觉得这是个奇迹。”
“他从小就和我们不太一样,不生气,也没有人能见到他开心的时候,好像一切对他都是无所谓的,活得不像一个人,怎么形容呢,他活得就像一块标准模板。”
“我跟他不一样,我小时候活得可有趣了,眼泪也是不要钱地掉……明明他比我小,还总是一板一眼地教育我,哭是没用的,莱夫你已经长大了,该学会独立行走了,不要总像婴儿一样撒娇……我想想,那会我好像十岁来着,也就是说,他才八岁。”
莱夫结束长篇大论的同时,虞笙已经推断出菲恩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早熟、缺乏基本的同理心。
在遇到苏又澄前,虞笙听到最多的批判就是“她这个没良心的”,也是变相在骂她没有同理心。
但虞笙从来不把这归咎到自己的本性上,比起相信人性本恶,她更愿意支持孟子那套纯良说法,也因此,她一直认为是周遭充满怨怼和迫害的环境改变了她。
源头可以追溯到五岁那年。
叶尔澜决定陪同虞宏彬去深圳创业,他们不愿让虞笙跟着自己一起吃苦,就将她丢到了住在乡下的叶父叶母家,也就是虞笙的外公外婆那。
外公外婆善良淳朴,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虞笙,直到两年后,小舅舅娶了老婆。
小舅母很不待见她,将她当作吃白食的拖油瓶,平时没少阴阳怪气地内涵。
后来有天小舅母从小舅舅那知道了虞宏彬一直有寄生活费过来,便使了些手段,将钱全都扣下,用在自己和女儿身上。
小舅母的聪明不仅表现在这,另外一点是她从不当着其他人的面打骂虞笙,只会在背后欺辱她。
虞笙一还嘴,她就动手,打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虞笙想过跟外祖父母告状,可一看到他们在恶媳面前低声下气的姿态,这种念头被她生生忍住了。
寄人篱下,总要付出点代价的。
她也想过其他用来摆脱这种现状的办法,只是最后全都无疾而终,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想求助于自己的父母。
当初是他们不要她的,她都哭得那么厉害了,他们还是不愿意带她一起走,现在她长大了,眼泪能发挥的作用也所剩无几了,哭,又有什么用呢?
还不是平白让别人看笑话?
意识到单枪匹马的自己根本无法拯救自己后,她干脆利落地开启了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模式。
小舅妈说一句,她顶嘴一句,她打她,她就咬回去。
时间一久,镇上多出了一条传闻,叶家养了条不懂感恩的疯狗。
这样的生活持续到十七岁,事业步入正规的虞宏彬将她带回了新买的别墅。
对虞笙而说,那其实称不上是家,她没有一点归属感,每晚对着卧室里奢华的水晶吊灯,童年的记忆总会一股脑涌上来。
她觉得自己的少女时代可以大致由三种色彩概括,参杂着谩骂和冷眼的黑白背景,止不准什么时候在你背后捅上一刀而喷溅出的红色血液,以及外公外婆如金灿灿阳光一般温煦的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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