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野世川敛了笑容，弯下腰微微笑着摸了摸黑银的头，“怎么了？”

“没什么….…”黑银低下头，沉默了一会。

高野世川等不来黑银的下一句，便收起自己的手，“那我们走吧。”

黑银静静凝望着高野世川的背影，金色瞳孔也变得幽深，“无妄，你是不是苏醒了………”

高野世川脚步一顿，转过身望着黑银微微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像是没有听到黑银那句 喃喃自语般，迈着轻缓的步调离开了那里。

第48章 四皇红发和他的女儿——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称职

有那么一刻，黑银觉得他所认知的高野世川已经离他越来越远。

他很怕高野世川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黑银追上高野世川的脚步，伸手握住高野世川身侧的手。后者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带着一点笑 容,握着黑银的手也紧了紧。

他们相依为命几百年，但是都不曾问过彼此的过往，像是有默契般都不去窥探彼此的隐私。

某处海域有着红色刀疤的海贼旗帜的海贼船上，奢华大气的水晶棺材内放着一具尸体。

那具尸体穿着色彩艳丽的演出服，头发中分成两种不同的颜色，少女脸色疲倦有着雨水，静静躺在 里面与睡着一般没有什么区别。

船上的人围站在棺材旁边，其中一个红发，下巴有着胡渣的男人将头抵在棺材上，一手抓着棺材将 自己埋进手臂里，所有的情绪也藏在了微蒙的雨中。

所有人都注视着棺材里的小姑娘，丝毫没有察觉在他们身后站了一个人。

高野世川虽然不想打搅他们，但声音总是比行动要快一步，“打扰了，香克斯阁下。”

那些人微微回过头，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船上的不速之客，其中一个胖胖的男人戴着游泳帽，手 上拿着鸡腿吧唧吧唧还在啃着。

所有人都没说话，只是用一副打量的眼神看着高野世川。

香克斯站直身体，转过头看着高野世川，脸上流下的液体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眼睛里的情 绪看上去就有些低落。

高野世川只觉得自己挑错了时间点，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你好，香克斯阁下，我来是有封信

要交给你。“

高野世川看着有些急躁，甚至没说明信的来历就将那封信拿了出来。

那被红蓝色丝线交织的信封在雨水中不灭不湿，像是有层天然屏障一样。

香克斯沉默地看着那封信，衣领在风雨中微微摇摆着，胸前的衬衣也湿了个透，“这是什么

信？"

高野世川愣了愣，这才发现自己作为信差的失职，正要张口说明的时候，却听到香克斯说：“你

拿回去吧，我现在没有那个心情。”

说着，香克斯将视线投向了身后的棺材。

高野世川这才透过众多人的身影看到棺材里那张疲劳沉睡的脸，那名少女眼睑乌青，身形消瘦，看上去是精疲力尽而亡。

高野世川走过去，看着棺材里的人。少女年纪不大，却躺在棺材的白色花丛里，生命停止在了这 一刻。

“这是.…？”

“我的女儿，乌塔，”香克斯走上前与高野世川并排站在一起，披着黑色披风的身躯无比高大， 却在这一刻里显得有些脆弱，“是我这个当父亲的不称职，才会让她变成这样。“

香克斯眼神苦涩，雨水砸在他的脸上，像是在掩盖他的脆弱一般，将那缕痕迹冲刷得一干二净。

高野世川恍然，仿佛也在同样的场景里看到自己被绑在棺材里，痛苦和屈辱的眼神直直瞪着自己。

那是另一个他，却有着和他不一样的名字。那个名字，高野世川有些忘了但是他仍记得那个人跪 在他面前求他放过自己的模样。

“我有办法让你见到她。”高野世川喃喃自语，想伸出手去触摸，但是在即将触碰到时却停了下 来。他转过身，看向香克斯又重申了一遍，“香克斯阁下，只要你想，我可以让你再见到他。”

“我……..可以吗？”再次见到乌塔这种事，他想都没有想过，“你能有什么办法让我见到她？“

高野世川定了定神，“梦。“

“梦？”香克斯恍然记起乌塔在世时，给他们唱歌的情形，那个时候他们也是进入到了一个梦境里，“那也是虚构出来的梦境。“

“不，不一样。”高野世川否认着，“我是通过梦境带你回到过去。”

至于是什么时间点，完全看寄信人当时想见到收信人什么时期的模样。

只要当中的一个欲念大过其他的欲念，那就可以进入到欲念最深的那个时间里。

“过去...你能带我回到乌塔小时候吗？”那个时候的乌塔待在他们身边，是最无忧无虑的。

“可以。"

“虽然她每个时期都很可爱，但是在幼年时期应该是最不怨恨我的。”香克斯深知造成这一切的 原因都在自己，但是乌塔跟着自己只会阻挡乌塔的梦想。

父母总是想把最好的条件给到自己孩子的。

而香克斯也不例外。

雨水滴滴答答落在花丛和少女的脸上，泪水从少女脸上的眼角滑落，像是听到了对她的挂念一般 产生了共鸣。

一片漆黑的视线里，一点星光照亮了香克斯的路，像是在指引他一样，带他来到了音乐之岛。

那时候的音乐之岛已经落没，残垣断壁，墙中裂缝里生长出杂草。

乌塔坐在音乐之岛的断崖上，幼小的身躯像是缩瑟在街头的流浪儿一样，抱着双腿看着这片生机 盎然却又孤寂的风景。

微风拂动着她的头发，乌塔眼神空洞，思绪飘渺。

“乌塔。”

她听到了香克斯的声音。

"“乌塔。”

乌塔眼神微动，缓缓直起身体，直到回过神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才转过了头。

眼前是披着披风有着红发，与她记忆里没有差别的香克斯。

虚幻又真实的男人让乌塔站起身，目不转睛地看着向她走来的香克斯，只到香克斯又喊了一次她 的名字，乌塔才冲过去扑进香克斯的怀里大声哭着。

长久压抑的委屈和泪水都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乌塔哭着，抓着香克斯的手也不愿意放开，“香

克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扔下我一个人…….”

“我.….我只想永远都和香克斯在一起啊….…

“为什么…….为什么.…..”乌塔眼泪浸湿香克斯的胸襟，委屈嚎啕的哭声在这个岛上回荡着，也重 重的砸在了香克斯的心上。

“抱歉，乌塔。”香克斯摸着乌塔的头，仅有一只手的他尽力安抚着乌塔的情绪。他蹲下身，替 乌塔擦掉眼泪笑了笑，“别哭了，乌塔，是我的错，扔下你是我不对了。”

“本来就是香克斯的错….…”乌塔哭着哭着情绪也在香克斯的安抚中稳定下来，她扯着香克斯的 一截衣角，泪水挂在眼角红着眼眶，“香克斯，是乌塔哪里做了让香克斯不高兴的事吗……？”

那小心又谨慎的语气让香克斯动作微微一动，看着还不到他腰的乌塔，眼神柔和了下来，“乌

塔，你没有做错什么，不是因为你的原因。“

“那香克斯为什么要把我扔在这里……”

“因为。”香克斯将手覆在乌塔头上，“你在这里可以学习到音乐啊，能做自己梦想中的事不是很好的一件事吗。“

“可是我比较想待在香克斯身边。”乌塔扑进香克斯怀里紧紧抱着香克斯，“乌塔只想和香克斯 在一起。”

直到这一刻，香克斯才发觉自己选的不一定是对乌塔好的。虽然他是从乌塔的角度做出的选择， 但这个选择从未问过乌塔个人的意愿。

“抱歉，乌塔。”香克斯弯下腰，看着怀里的乌塔，“我也是第一次做父亲，所以你能不能原谅 我呢？”

乌塔怔怔望着香克斯，湿润的眼眶里倒映着香克斯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