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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诚陷落(48)
作者:云下成林 阅读记录
他刚洗过澡,头发干净柔顺,碎发扫在额前。
眼镜后的眉眼仿佛被描摹过,浓墨重彩黑白分明。
盛清歌鼻子忽然酸了,刚刚在和老盛吵架时她都没想哭的。
“陆斯则……”一开口,声音不受控制带着哭腔。
陆斯则注意到她脸颊上的巴掌印,抬手把她散在面前的头发往后理,用手背小心翼翼轻碰她脸颊,“是谁打的?”
他的手背比较凉,至少比盛清歌此时脸颊的温度低。
“陆斯则。”盛清歌只是唤他,然后吸吸鼻子,控制不住地啜泣。
她低下头,想抑制住哭声,肩膀却不受控制地抖。
“清歌,”陆斯则单膝跪在地上,慢慢把她揽到怀里,手掌在她后背轻拍,温声说:“难过就哭出来。”
男人怀里是盛清歌熟悉的清冽苦涩气息。
安静了一会儿,盛清歌乱成一团的情绪终于透过些许光亮,理智也回归。
她缓缓从他怀里出来,抬头看了眼门口,低声说:“先帮我把门关上。”被双方父母中的任意一个看到都会造成一场闹剧。
陆斯则揉揉她发顶,然后松开她,“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拿个冰袋。”
“嗯。”盛清歌又恢复把自己蜷缩起来的样子。
陆斯则再回来时直接把门反锁,他俯身握住盛清歌手臂,把她从地面拖起来,“蹲了很久了吧。”
盛清歌腿都麻了,挪动了下步子,却只挪动小半步。
她问:“你怎么知道?”
陆斯则把冰袋放在茶几上,随后在她面前半蹲下,掌心覆在她小腿上轻揉。
盛清歌下意识就要躲开,却被他固定地纹丝不动。
“别动,”陆斯则低声说,“我刚刚路过,看见你蹲在地上。”
他敲门敲了两遍,盛清歌也没有任何反应。
他走到她身边,在喊第二次时她才抬头。
隔着一层布料,盛清歌依然不太自在。
但是陆斯则力道不轻手法专业,表情也一丝不苟,总给人一种他在行医的错觉。
揉捏完,两条腿变得比刚睡醒时还轻松。
陆斯则站起来,目光落在她脸上,“要不要喝水?”
盛清歌点点头。
陆斯则先是倒一杯温水给她,然后又泡了一壶玫瑰花茶。
盛清歌走到落地窗外,每个房间的私汤就在这里,是露天的。
她蹲在池边,捧着水杯喝了两口,然后把水杯放在木架上,指尖垂落在水面上,有意无意地拨弄水玩。
陆斯则也过来,半蹲在她面前帮她敷冰袋。
冷气丝丝靠近,盛清歌不受控制地往后躲,陆斯则就用另一只手覆到她后脑勺、固定住。
两人之间不过二十公分的距离。
盛清歌视线躲闪开,“我自己来吧。”
“我是医生,还是我来吧。”陆斯则和她拉开一些距离,手却没松开。
盛清歌无法反驳这个理由,只能把身体前倾一些,想让陆斯则省些力气。
“我和我爸吵架了。”盛清歌深吸一口气,“我是不是没和你说过,我为什么住在那间单身公寓里?”
陆斯则注视着她,“为什么?”
“因为只有那个公寓是用我自己的钱买的。”盛清歌抿抿唇,说:“他每次教育我的时候都会强调,我的一切都是他给我的,所以我应该乖乖听话,不可以拒绝他们的任何安排。”
一旦有人给予她善意与帮助,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愉悦,而是思考如何才能够报答他、或是有什么机会能够还给他同样的帮助。
盛清歌小时候只知道自己很累,甚至以为所有的小朋友都和她一样累,人生的意义就是要让身边人满意。
如果能够得到夸赞,便是对她最大的肯定。她终其一生,是为了要活成父母所期待的模样。
她对身边的一切都很好,除了她自己。包容与忍让一向是能让她自己心安理得的最简单方法。
直到后来有一次偶然在一本书里得知,她这是讨好型人格。
第1章 人夫
今天天气很好, 天空是纯粹的蓝,万里无云,空气带着深秋独有的味道。
陆斯则把冰袋拿开一些,仔细看了看, 然后把冰袋换了一面, 再次轻轻覆上。
“法律规定父母有责任抚养子女成年。”
安慰人的方式有很多,盛清歌第一次见有人用法律安慰的。
她牵了牵嘴角, 看着他, 轻声说:“有时候我会觉得他说的对,因为他带给我的物质基础的确超过了平均水平。”超出的那一部分, 也就是老盛让她偿还的。
和偌大的盛氏相比, 她又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于是只能用婚姻偿还。
陆斯则未置可否, 眸光从她脸颊移开,和她对视。
两人坐的距离很近,盛清歌双臂环膝, 一瞬不瞬盯着他看。
陆斯则眸色深沉, 鲜少有情绪能透过那副长年累月的温和而流露出来。
他说:“即便是现在, 我依然赞成你一年前逃婚的决定。”
盛清歌迟疑片刻,眨了下眼睛。
陆斯则继续说:“每个人想要的东西不一样,这些东西也没有统一的标准来进行衡量。”
“没有人理应把自己认为重要的东西强行施加到别人身上, 即使是顶着为她好的名义。”
“你做的是对的。”
盛清歌忽然眼眶发热,眼睛也变红。
陆斯则温柔地弯起眼尾, “我给你讲个有趣的事情, 想不想听?”
她吸吸鼻子, 点头。
“前几年陆鸣舟不想接手公司时候也找我闹过几次,说我白拿股份不干活。”
盛清歌记得这件事, 那时候陆鸣舟才大一,正和她在网吧打游戏,被老陆一个电话通知一周后进公司。他当即跑出去打电话鬼哭狼嚎大半天。
没想到是在给陆斯则打电话。
盛清歌笑:“然后呢?”
陆斯则说:“我没同意,他就趁暑假来国外找我理论,还要替我向学校递交退学申请。”
“再然后?”
“被我打了一顿。”
盛清歌笑出声:“真的假的啊?”
陆斯则点点头:“真的,因为都闹到我导师那里了,几乎整个实验室都知道这件事。”
盛清歌打趣道:“看不出来你还挺暴力的,我以后会记得不得罪你的。”
陆斯则很自然地说:“没关系,我又不会和你生气。”
这句话说的太轻飘飘,轻的仿佛一根羽毛,缓缓落在小鹿鼻尖上,痒痒的。
盛清歌定定看了他眼睛几秒钟,对方注意力都在她脸上伤痕上,没和她对视。
她视线下移,沿着高挺鼻梁落到嘴角,又继续往下,看见他的喉结、以及衬衫衣领后的锁骨。
“陆斯则。”
“嗯?”
盛清歌移开视线,“盛董事长说,江临出轨是因为我没能维系好一段婚姻。”
陆斯则似乎想到了什么,指尖动了动,面上神色未变,“出轨是个人道德问题,不应该把过错归因到伴侣身上。这是我的观点。”
盛清歌看他:“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啊?”
陆斯则看她的眼睛,“是。”
盛清歌思考片刻,问:“你介意我和你讨论一些限制级话题吗?”
陆斯则:“不介意,当然,前提是你不会感觉到被我冒犯。”
盛清歌措辞半晌,道:“其实算是一个采访吧,想听一听男生的观点。但是身边能让我问出来这个问题的男生,除了陆鸣舟,就只有你了。”
“嗯。”
盛清歌缓缓说道:“江临之前对我说,他说对于男人来说,爱和性是可以分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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