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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鸽与玫瑰(18)

作者:墨染鱼摆摆 阅读记录


何凛看到这个纹身竟短暂地怔了一下,光头趁着这个机会扬起硕大的拳头冲了过去,但还不到三个回合,光头似乎就发现自己不是何凛的对手,又似乎有很着急的事让他不想恋战,堪堪躲避了几招就跳上了越野车,径直往丛林深处疾驰而去。

还没驶出多远,何凛突然从车顶破窗而入,把光头从驾驶位踢了开去,光头的脑袋被碎玻璃划伤,血流如注。

两人在狭小的驾驶室里缠斗,越野车失控地在密林里毫无方向地胡乱穿梭,不知道行驶了多远,最后撞在了一棵大树上,这才停了下来,前引擎盖被撞得变了形,呲呲地冒着青烟。

光头满脸是血,眼睛肿烂得睁不开,终于体力不支跌了下去。

何凛松了松衬衣领,擦去额头流下的血。

顾潇趴在后排座上一动不动,何凛伸手探她的脖侧,松了口气,还好,只是被掐晕了。

顾潇是被闷雷声惊醒的。

眼前是漆黑的车顶,她连忙爬起来,发现身上盖着一件男人的衣服,四处望望,车外,树下生了一堆篝火,映照着周围树木的影子,在这诡秘的丛林里看上去张牙舞爪,颇有些渗人。

那棵树干上绑着一个人,仔细一看,正是掐着她脖子企图挟持她的那个光头。

何凛坐在篝火旁,挑着树枝,回头看了顾潇一眼,“你晕了五个小时。”

顾潇拍着脑袋,迷糊地环顾四周:“这是哪里?”

手摸到旁边的树干,有些滑腻腻的青苔,另一边却是干得粗糙的表面,抬头想看天,却被茂密的枝叶挡住了视线。

何凛低头看着篝火,“别看了,这片林子地形复杂,都是原始森林。”

“看这树上的青苔,那边应该是阴面,为北,相反的一面就是阳面,为南,而我们的营地应该在西偏北的方向,所以在……”

顾潇指向某个方位,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突然,脚边一趔,几乎栽倒,何凛及时地拉住了她的手臂,一把拽到自己跟前。

“看清楚前面是什么了吗?”

顾潇探头向下看去,差点把下巴惊掉,下方竟然是深不见底的悬崖,黑洞洞的像是张开一张大嘴等待着人自投罗网。

也不知道营区那边怎么样了,应该会有人来搜山找他们的吧。

顾潇在身上的口袋摸了一遍,什么也没有,装着手机的挎包早就在混乱中不知道丢在哪里了。

“哎,何凛,你不是有特殊的通讯设备可以和沈岳联系的吗?”

“和那家伙纠缠的时候,掉了。”

何凛说完,转身回了篝火边。

丛林深处弥漫着雾气,缓缓地向那黑暗的深处流去,脚是堆积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层层叠叠的枯叶,下面也许还埋着动物尸体或是别的什么。

顾潇指着那个五花大绑的光头,“你把他绑在这里干嘛?”

“有用。”

何凛简短地回答了两个字,起身到越野车上拿了一瓶水,又从篝火堆里挑了几根燃烧的树枝当成火把,向光头那边走去。

顾潇也跟了过去,只见何凛借着火把的光,仔细看了看光头左肩的纹身,皱了下眉,打开水喝了一口,喷到光头脸上。

光头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看到面前的人,立刻龇牙咧嘴地骂了起来。

“好吵……”

何凛冷冷道,从地上捡起一个烂掉半边的果子,捏住光头的下巴塞了进去。

光头瞪着血红的眼,下颌几乎都要脱臼,凶神恶煞却又说不出话的样子竟有些滑稽。

这时,又是几声闷雷传来,何凛的表情突然变得痛苦,他靠着一棵树坐了下来,不停地按着太阳穴。

顾潇连忙在他的身边蹲下,“你有打雷就头痛的毛病?以前头上受过伤?”

何凛没说话,眉头紧皱着闭了眼睛。

顾潇有些担心,“你看起来很难受……我给你的风油精呢?在哪里,怎么不用呢?”

“头痛,不想动。”

“真是的,也不知道以前段师姐是怎么受得了你的……”

顾潇无奈地吐了句槽,心想不管了,但又实在见不得他难受的样子,便伸手往他身上上下摸索了许久,也找不见那绿色的小瓶子。

“放在哪里了,你说话呀......”

摸着摸着,顾潇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居然在摸一个男人的身体,而且还摸得十分自然?而且对方还是何凛,段云念的未婚夫......不由自主地心一慌,赶紧缩回了手,还故意干咳了一声掩饰尴尬。

何凛缓缓睁开眼,“怎么了?”

“火熏得脸有点烫……哎,风油精放哪里了?”

“应该……在车上的那件衣服口袋里。”

“不早说?等着!”

顾潇起身,拔腿就往越野车那边跑了过去,竟不敢回头。

有点头晕,或许是突然一下站起来的缘故吧,嗯,一定是的。

第十七章 旧伤口(3)

顾潇回来的时候,何凛坐起来了一些,头垂着,双眼微闭着,听到脚步声又睁开来,抬起头望向她。

“你的警惕性也太强了,我已经尽量放轻脚步了,还是被你发现了……”顾潇笑道,走到何凛面前,大大咧咧地盘腿坐了下来,看了看他的脸,还是有些发白,但比起刚才已经好多了。

“没听到雷声了,头还痛吗?”

“有点。”

“还是不想动?”

顾潇打开瓶子往两手的指尖都倒了一点,轻轻地按在何凛的太阳穴上,揉了起来。

“云念……”

听到何凛突然低语,顾潇手指上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他,四目乍一相对,那对没有焦距的瞳孔中,小小的火苗影子微微跳动。

顾潇抿了抿嘴唇,下意识里想避开这对眼睛,却还是注视着,笑了一下,继续按揉。

“我和段师姐很不一样,是吧?”

“没有人能和她一样。”

听到这话,顾潇心里莫名地有些窝火,故意加重了手指上的力道。

“地球上有超过 70 亿的人,就连共享同一套 DNA 的同卵双胞胎也不能说和对方一模一样,每个人都是独特的,谁会想和谁一样?”

似乎感受到顾潇这话里的不满,何凛紧了紧眉心,什么也没说。

篝火的光亮越来越暗,顾潇不得不靠近了一些,“好点了没?”

何凛依然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凝视着面前很近的这张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潇也不继续问,而是像自言自语地嘀咕了起来:“我说,你这个毛病有机会还是要去看看医生,脑袋的问题可大可小,一个大男人打雷就头痛像话吗?”

何凛突然握住顾潇的手腕,把她的手从自己的头侧拿开,“可以了。”

顾潇怔愣片刻,把手腕从他的手里抽了回去。

夜,仿佛静止了,耳畔只有风吹过密林发出的沙沙声,空气潮热难当,黑暗逐渐侵蚀而来,篝火也越来越小,那一星半点的火苗就像是茫茫夜空中的星光,渺小却顽强地亮着。

“啪——啪——”

枪声?!

顾潇猛地抖了两下,还没反应过来,何凛就迅速地伸手揽过她的肩膀,按着她的头趴倒在了地上。

乍惊起的群鸟胡乱扑腾着翅膀,哗啦啦地从林间飞起,瞬时搅乱了这林中夜晚的死一般的黑暗和寂静。

顾潇的心狂跳着,伏在地上厚厚的枯叶堆里竟一动都不敢动。

身后,何凛的呼吸粗重急促,敏锐的目光中充满了警惕和戒备。

“有人?!”

“别动……”

顾潇艰难地从何凛的手臂下抬起了眼,只见前方的黑暗中,一个模糊的人影在树林间闪过,眨眼便不见了,虽然没看清楚是什么人,但她却蓦地想起,白天在水电站外的那场混乱中的仓皇一瞥。

那时在人群外,一个黑衣男人,深色皮肤,眼睛很小,貌不惊人,但不知道为何,顾潇总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透出一种令人胆寒的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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