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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应照我+番外(131)
作者:小锦袖 阅读记录
寄往南秦的信于昨日上路,算计着时间,不出十日,南秦那边就该有动静了。
邻国的皇子客死他乡是件大事,此事必须上报朝廷。
朝廷前几日刚派到徽州的钦差边阳,正好撞见并多管闲事,插手了此案。
字里行间,都暗示着,最近扬州一带要迎来热闹了。
芙蕖道:“他的意思,应该是让我们盯着这边的动静?”
谢慈神情挂了些冷笑,道:“不,他是在提醒我,他要准备坑我了,让我提前有个准备。”
……
陈宝愈的一封信,让谢慈坐不住了,次日他便决定下山,回扬州城内,静观其变。
院子里,芙蕖对他说:“朝廷的海捕文书已经发到了各个州府,你现在露面,不太明智。”
谢慈道:“无妨。”
好像被四海缉捕也不是第一回 了。
他完全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芙蕖打量着这苍凉的寺院,问:“空禅寺你打算怎么处置?”
空禅寺如今除了断尘,便只剩两位老尼,和一位带发修行的俗家弟子。
静慧躺在禅房中动弹不得。
阅袈被严密看管了起来,关在房间中,封了门窗,一日三餐都是由看守人送入。
断尘自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便一直在佛前念经,不曾出过门。
如今谢慈要走。
她仍旧双门紧闭。
谢慈说:“留下些人守着,我们走吧。”
芙蕖跟在他的身后,离开前最后看了眼孤高的山门,心下有了计较。
扬州别院,一辆青布马车叩开了角门,负责看门的钟叔探头查看,芙蕖掀了帘子的一角,露出半张脸:“钟叔,是我。”
钟叔脸色一凛,忙开了门,并搬了门槛,放马车进了院子。
谢慈若有所思的瞥了她一眼。
芙蕖心里不知在想什么,一直有点心不在焉的意思,对谢慈的注视并未在意,撂下帘子便又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中。
马车到了正堂门口,钟叔一直在后面跟着,他以为回府的只有芙蕖一人,却不想,最先下车的,竟然是一直以来行踪成迷的谢慈。
钟叔一愣,立刻下拜:“少主子。”
他仍然习惯于以往的称呼,就如同谢老侯爷仍活着的时候。
芙蕖在他后面下车。
谢慈已经挥手命钟叔退下了。
他们一前一后进了正堂中,芙蕖随身携带的只有一瓶满满的甜梅。
芙蕖将其抱在怀里不撒手,在正堂中转了一圈,说:“房间日日都有人打扫,你不会在自己家里还住不习惯吧。”
谢慈撩开窗前的帏帐,见到了内室的铜制熏炉,落在床榻前,适合冬日取暖,也便于日常焚香。
此屋中以前没这东西。
是芙蕖前段日子在扬州逗留时,闲着没事倒腾的。
熏炉中日日焚烧的香料也不是谢慈自己喜欢的味道。
而是一种浅淡的荔枝香,是女人香。
芙蕖观察他的神色:“你若不喜欢就叫人搬出去。”
谢慈说了句:“我不喜欢。”
芙蕖转头就要喊人。
却停谢慈在身后平淡到:“不过你喜欢就留下,两个人一起住的地方,总不能只顾我一个人的喜好。”
芙蕖脚步猝然一定。
两个人一起住的地方?
她缓缓回头。
谢慈踱步上前,抽走了芙蕖怀中的琉璃罐子,摆在窗下的桌案上,说:“叫人,去苑里把你的东西都搬到前面。”
扬州别院不同于其他地方,谢老侯爷的一些旧部,谢慈本人的一些亲信,都在这别院中修养生息。
谢慈此举等同于向他们宣告,芙蕖此生有定处了。
苑里养的那些女子们听说谢慈回府,先是按捺不住沸腾了一阵。随后,又见下人们进出,将隔壁芙蕖单独小院中的物件都搬动到外面,一辆车拉到了前院。
顿时,所有的沸腾都沉默了。
不敢置信,却又意料之中。
盈盈靠在门口一张脸苍白无血色。
名分这种东西对于她们这样的女人来说不仅仅是体面。
那意味着从此以后再见面,她们得改口管芙蕖叫主子。
同样卑贱的出身,她凭什么呢?
第105章
芙蕖站在檐下,看着下人进进出出,将属于她的所有东西都搬进了正堂中。
可她那一双眼睛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动东西掺杂在其中,搅人思绪。
其实谢慈的心思很好拿捏,芙蕖的半生精力都用来研究他了,一旦他有了示弱、妥协、温存的反常行径,多半是事出有鬼,由不得她不警惕。
正堂内外被塞得满满当当,实在是因为女人的东西太多了。就连芙蕖埋在门前桃树下梨花酿都被起了出来,沾着黏湿的土,摆在院子里。
下人用一根铁棍,轻轻敲下了酒坛上沾的土,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磕碰动静。
而就这一声动静,如同一根针似的,扎进了芙蕖的脑袋里,令她瞬间警铃大作。
那酒坛子里藏着东西。
是她的鼓瑟令。
芙蕖成日守在谢慈身边,那东西自然不能随身常带,她几个月前在上空禅山之前,自酿了一坛梨花白,将鼓瑟令扔在酒里,一起封藏在树下。
这一场兴师动众的折腾,不仅仅是简单的搬迁。
更是搜查。
他在找什么?
或者是他在怀疑什么?
他是什么时候起的疑心?
芙蕖在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人浸在了冰窟中,爬上来全身冰冷湿漉,却感后劲无穷。
自从那回得知谢慈在查鼓瑟令的下落,她像只炸了毛的猫一般,按下了所有的动作,躲在暗处几乎一动也不敢动,饶是如此,依然没能逃过他的眼睛吗?
他果然是来自四面八方无孔不入的风。
芙蕖听到背后的脚步声。
她头一次心虚的不敢回头。
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谢慈的声音就在耳边,和他的动作一样轻:“什么时候酿的酒?”
芙蕖侧了侧脸,静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稳住了声线,道:“几个月前,你想尝尝?”
谢慈欣然答应:“尝尝。”
酒有两坛,芙蕖道:“起一坛,给我留一坛,继续埋着,我要等我儿子出生的时候再起。”
……
谢慈笑了,有几分无奈道:“想那么远?”
芙蕖面无表情,道:“脚下不一定能走那么远,想想都不行?”
谢慈:“——行。”
他们的眼睛几乎同时望向了那两坛酒。
谢慈伸手一指:“起小的那坛吧。”
可两个坛子分明相同的大小,守在下面的仆从顿时犯了难,哪个是大,哪个是小?
那么就要靠赌了。
芙蕖盯着那两个坛子端详了一阵,极为认真地问道:“你是怎么看出大小的?”
谢慈:“当然是看点数。”
下人更是一头雾水了。
芙蕖也不明白,但是她能装,脸上不显。
谢慈一直搭在她肩上的那只手忽然拍了拍,说:“赌大小点还是你在行,你选吧。”
芙蕖伸手一指左边,道:“开这坛。”
谢慈一挥手,下人将另一坛抱起来,准备搬到树底下埋着。
搬酒的下人是个年轻机灵的小伙子,应当也是有些练功的底子在,走路办事下盘格外稳当,于是,当他走出几步,忽然一个毫无预兆的打滑,实在是出乎芙蕖的意料。
他人结结实实摔了个马趴。
沉重的酒坛砸在鹅卵小路上,碎了一地,溅出了清甜的酒香。
那砸碎的酒坛里,是空的。
芙蕖盯着那一地的狼藉,看了半天。
谢慈淡淡道:“自己下去领罚。”
下人跪在碎瓷上,膝下泅出了血,却一点也不含糊的磕头,起身退下。
剩下的那一坛孤零零的立在廊下。
芙蕖叹了口气。
谢慈道:“算了,我也不好和自己未来的儿子抢酒喝。”
他的意思是作罢,又招手叫来了另一人,吩咐将仅剩的那只酒坛妥善藏到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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