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霁(25)
这反而让她有点闷闷不乐。
唯一值得高兴的大概就是陈源越来越在意她了,057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她没有安装情感系统,所以无法分辨亲情友情爱情又或者别的混杂感情。
但无论是什么感情都具有一定的排他性,陈源越在乎她就越不能接受她和别人关系好。
以前他恨不得把她打包扔给陈州,一边玩去别烦他,现在呢,057支着下巴想,现在陈源每次都有意无意阻止她和陈州多接触,而陈州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两人每天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只有她和Y7乐得观察人类奇怪行为大赏。
薇薇自从那次之后也没有再出现过,057试图给她发过信息,但都惨遭已读不回,只有实在被她气到的时候才会恼怒地骂她、放狠话让她等着。
陈源在科学院地位不低,057猜薇薇现在正被他暗中通缉,顾不上来“收拾”自己,她之前被背刺的愤怒散了大半。
“我们扯平了,只要你回头,我还是愿意帮你哦。”
她发出去的求和信息仍旧处于已读不回状态,057也不在意。
*
陈源父母都生活在曼鲜港这座城市,他和他们的关系并不亲近,平日除非否则必要很少联系和往来。
这次是意外。
“去曼鲜港?”057一早醒来就收到通知。
“嗯嗯,卞叔身体不好,我和哥都要回去探望。”陈州点头。
他嘴里的卞叔卞衡就是陈源的亲生父亲,陈州说得委婉,所谓的身体不好大概就是弥留之际提前通知好晚辈们。
“那为什么我也要去?Y7呢?”
陈州挠头,他们这一离开不是马上就能回来的,就算陈源不提,他也不愿意让她一个AI待在家里,冷清无聊不说,他还放心不下。
“……你去,Y7留下。”
057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还是同意了,她还没去过艾塔星城以外的城市呢,就当是旅游长见识了。
057当即收拾行李准备好下午出发,两人一AI踏上速度最快的飞行器,仅仅二个多小时便抵达曼鲜港。
陈源的家在曼鲜港西侧城区,给他们开门的不是现下流行的智能AI而是一身书香气息的人类管家,“回来了,夫人在里面等着你们。”
057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管家,管家也发现了这个灵动的陌生女孩,他心中微惊,下意识把她认作陈源或者陈州交往中的女友。
只是不知道她究竟是谁的女友。
第22章
遗憾的是, 即便他们已经尽力赶回来,卞衡还是在他们赶回去之前就病重去世。
“陈姨,卞叔他......”陈州率先红了眼眶,声音哽咽着说不下去。
陈熙琼微不可闻一点头, 她脸上虽然没有表露出多少伤心难过之情, 但眉眼之间还是有几分憔悴。
“生老病死,天灾人祸, 避无可避, 你也不必过于伤心。”她平静地安慰陈州。
057觉得有点意思, 灵堂前妻子和儿子都没见掉眼泪,反倒是陈州一个表亲眼睛红红真心实意地感到难过。
“这位是?”陈熙琼注意到057的存在。
“呃......她是我们朋友。”陈州吸了吸鼻子回答,陈家本家中这种智能AI不多见, 他不想057被视作异类围观,“陈姨, 她叫小零。”
说完又扭头暗中给陈源使眼色, 让他别戳穿057的AI身份。
陈熙琼淡淡点头, 目光在057身上多停留了一秒,这丫头看着面生, 她头次见, 说是朋友,但看样子估计还不止是“普通朋友”,“招待不周, 还请见谅。”
057乖乖摇头, 嘴上客套着“没有”。
“以后有什么需求可以直接来找我,我叫陈熙琼, 你和小州一样,直接喊我陈姨就好。”她本就是性格偏冷清的人, 安静不多话,现在肯说这么多还是看在陈州的面子上。
“谢谢陈姨,我会的。”057露出讨长辈喜欢的微笑。
卞衡只有陈源一个孩子,虽说父子俩的关系一般,但毕竟血浓于水亲缘关系不可磨灭,丧事由陈源亲自主持操办,全按照卞衡生前的意思:一切从简。
葬礼那天天空飘着凉丝丝的小雨,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罕见的一个阴雨天。
陈州叹气:“世事无常,卞叔那么好一个人......”
“他对你们很好吗?”057好奇地问。
“当然好了,我记得小时候,他经常给我们一群孩子买零食,而且一点都不凶,很好相处。”虽然最后蛀了好几颗牙。
“笨蛋,就知道吃!”
陈州不服气地反驳:“我才不是只知道吃,你不能只看我的缺点,知道吗?”
057已经扭过头不想理他了,陈源和卞衡关系冷淡,她一开始以为是因为夫妻俩不喜欢小孩子,但看样子似乎并不是这个原因。
应卞衡生前的要求,一切从简,所以来参加葬礼的人也并不多,只邀请了亲属和几个关系亲密的老朋友。
等一切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参加葬礼的人有一部分留下用餐,057看见陈源靠在院子边一棵大树下不知道干什么,走近了才发现他正在回复工作上的消息。
“你怎么来了?吃饭了吗?”一整天事情都多,他没多少空余时间去照顾她,但有陈州在,总不会让她受委屈。
057点点头:“看见你在,就过来了,但你好像一点都不难过。”
“说难过是假的,说不难过也是假的。”陈源扯了下嘴角,“实际上,我和他并没有多少感情。”
那到底是难过还是不难过?057听不明白,但不妨碍她利用这个机会。
“别难过了。”她抱住陈源,轻声哄着,“还有我陪着你呢。”
书上说,甜言蜜语才能打动人心,哪怕是假的。
陈源僵着身体想退后一步,却被057抱得更紧了,动弹不得,他维持着这个姿势不动,心脏则剧烈地跳动着,简直要突破胸膛。
“陈源,你的心跳得好快啊。”要不是陈源拿双手死命挡着不让碰,057真想凑近仔细聆听他的心跳声。
她觉得人类的身体构造真神奇,心脏会随着不同情绪而改变跳动频率,不像她,心跳永远都固定在同一个频率上。
陈源耳根被火灼烧似的,迅速发红发烫:“……你先松开我。”
院子里人来人往,随时都可能被其他人看见,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
057仗着力气大尽情欺负他,松是松开了,但又飞快地伸手去捏他耳朵,炽热的温度让她微微挑眉,语气兴奋道:“你耳朵也红了,而且很烫。”
陈源被她一记直球打得头晕,面红耳赤显得可怜又嘴笨,他只想捂住她嘴让她别说了。
但057偏不让他如意,唇角上扬露出恶劣的笑:“我发现,你好像比陈州更容易脸红呢。 ”
可爱的、又有些微妙的恶意。
陈源眸光微微晃动了下,心脏处好像被人用冰锥狠狠刺了下,他眼底的温度一寸寸冷下去。
她是故意说出这种话吗?陈源想。
仔细一想,有陈州在的时候,057向来只亲近陈州而冷落他,陈州不在的时候她才会又靠近他。
所以呢,他只算是陈州的……替身?
一个低级取乐的替代品?
“你是故意的吗?057,告诉我,你是故意的吗?”陈源直视她的双眼,他脸上没了笑,清冽的气息中带着一股压迫感。
故意在这个时候,在他因为她魂不守舍、心猿意马时提到陈州,欣赏他一瞬间凝滞的无措表情。
故意接近,说些暧昧又模糊不清的动听语言,然后悄然远离,为什么?只是想玩他?
所以他只是她无聊时消磨时间的玩具?甚至在有陈州的时候,他连玩具都算不上?
陈源的目光中带着审视和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