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霁(51)
他到底还有哪里不满足？！
林芜霁有些泄气，她兴致缺缺地戳了戳碗中饭菜，闷声道：“反正，我只希望你能快乐。”
陈源继续给她剥虾，闻言只轻轻笑了声，并没有太在意，他的手指很漂亮，纤细、骨节分明，剥虾的速度也很快，不一会儿林芜霁的碗里就冒起虾仁堆。
林芜霁大方地在里面给他挑了个最小的虾仁回去，嘴上敷衍着：“你也要多吃一点，多吃虾，对身体好。”
一句格外简单的套话，陈源却从中听出别的意思，再联想起她之前的表现和行为，他眉头微蹙，内心挣扎了一番才问：“是出了什么事了吗？还是遇到什么问题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帮你的。”
就差没直接问，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林芜霁：“……”
“我没有别的目的，就是想让你开心一点......”说着说着，林芜霁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她隐隐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任务毫无进展的原因了。
陈源从来没有信任过她，更没有相信过她对他的感情！真不知道他是太自信还是太自卑。
他根本就不相信她，也难怪她天天把甜言蜜语挂在嘴边却一点用没有，不管她说得再动听，他都会只觉得她又是在骗他。
虽然，她的确是在骗他。
“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哦。”林芜霁决定忽悠到底，忽悠到陈源相信为止，“你想想看，如果我不喜欢你，怎么会每天陪着你呢？如果我不喜欢你，又怎么会现在留在你身边呢？这样，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吗？”
林芜霁想了想，又夹了块小虾仁放进他碗里。
“有些时候，爱与不爱也没有那么重要，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相爱本来就很难，没必要去执着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那你倒是别整天脸上笑嘻嘻，实际心里丧得都快抑郁了啊！
林芜霁深吸一口气，假笑：“就算相爱很难，我也不会放弃的，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会一直喜欢你，一直、一直喜欢你。”她硬着头皮说完自己都不信的台词。
陈源抬眼看着林芜霁，既没有露出感动表情，也没有表示不信然后戳穿她，他紧绷的表情始终没有放松，眼神深邃黑沉，更像是团捉摸不透的黑雾。
“先吃饭吧，等会儿就要凉了。”
也是，再不吃她的虾仁就凉了，林芜霁心情沉重地举起筷子。
既然已经知道陈源的心结所在，那么一切都不成问题，只要略施小计……嘶，今晚虾仁味道真不错。
吃过饭，陈源在厨房收拾桌碗，林芜霁则坐在沙发和扶薇发消息，她总结了一遍这边状况。
扶薇很快回了信息：“可以理解，如果我是陈源，我也不会再相信你了，说得比谁都动听，该捅的刀子却一个没漏。”
“这样下去不行，不解开他的心结，我在这里待到老死都没用。”
“或许，你得让他意识到你和别的AI不同，你也是有感情的，不然他可能一直把你当成没有感情的骗子。”
林芜霁咬牙：“真麻烦，下次再有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任务我一定全部推掉！”
“你每次都这么说。”扶薇发了个大笑的表情，“好啦好啦，等你凯旋归来，我给你加薪。”
“谢谢老板，保证完成任务！我的演技您放心！”
结束对话，林芜霁闭上眼睛仔细想了会儿，等再睁眼，一个计划已经在她脑海里迅速形成。
她想到一个被她遗忘的角色——陈州。
上次意识断联前，好像他还在医院治疗舱里躺着呢，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整个世界都是科学院的人凭空捏造出来的，由一串串数据构成，除非是重要人物，比如薇薇这个人物由扶薇直接扮演，剩下其余角色通通由数据构成。
包括陈州，林芜霁对着一串数据根本生不出任何感情，除非任务需要。
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林芜霁现在总算能理解这句话了，她当初一次又一次提醒陈源AI是没有感情的，恨不得让他吸烟刻肺，别生出不该有情绪。
而现在，她却又要让陈源相信AI也是会有感情的。
真是……造孽啊。
第45章
林芜霁有苦难言, 这是一个极其考验演技的任务，陈源现在认定她是个满嘴谎言、没有感情只有算计的坏AI，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会怀疑她背后是不是别有目的。
所以, 她既要不动声色地让陈源明白她是钮钴禄林芜霁, 又要不显得过分刻意让他怀疑。
综上，林芜霁决定让工具人陈州发挥出他最后的价值。
陈源白天上班, 林芜霁偶尔会和他一起去科学院, 更多时候宅在家里自娱自乐, 她准备趁这段时间去探望陈州。
当然，说是探望，其实也只是做戏给陈源看, 并且这场戏还要等他自己发现。
陈州至今没有苏醒，林芜霁只能隔着冰冷的治疗舱看着他, 他脸色苍白, 如果没有一旁仪器显示基本生命体征, 简直和死人无异。
“咦，你是谁？怎么一直站在这里？你想干什么？”
林芜霁满脸沉痛地站在病房里, 也许是站得时间太久, 久到来更换药剂的护士都奇怪地盯着她，满脸警惕。
“我……”
她话没说完，反倒是跟着小护士进来的医生把她认出来了, 他脸上表情略有些惊讶：“是你啊。”
这个女孩子之前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所以再次见面，他一下子就把人认出来了。
林芜霁也还记得他, 眼前这个医生就是上次她和陈源来看望陈州时遇到的那位。
“您好，又见面了。”她神情不复之前那般活泼开朗, 反而有些忧郁，看了他一眼后很快移开目光，重新看向陈州，“医生，他的情况怎么样了呢？”
“还是老样子。”医生把之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倒是罕见又奇怪，病人的情况既没有好转也没有恶化。
林芜霁闻言，顿时难过地直叹气。
“呃……家属也别太难过。”医生挠挠头，安慰道，“别着急，现在还没到最坏的情况，也还是有办法的。”
“谢谢医生。”林芜霁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实际上，陈州的情况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因为只是一串虚拟的数据，后续剧情不再需要他，所以才将他一直维持在现在这种状态。
如果真想让陈州“苏醒”，她只需要动动手指头给技术部门打个电话。
“没关系的，医生。”林芜霁吸了吸鼻子，将虽然难过但又格外坚强的形象演绎得活灵活现，“我下次再来看他，你们先忙吧。”
“……好的，慢走。”医生总觉得哪里有些违和，但又说不上来。
林芜霁点点头没有停留，她走出医院时瞬间换了副表情，今天的医院打卡任务已经完成，但这还远远不够。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她时不时就会到医院去看望陈州，有时候匆匆看两眼就走，有时候则是在病房待上一下午。
几次下来，她和医院里面医生护士都相熟起来，痴情人设立得稳稳当当。
她特意避开陈源去医院的日子，也嘱托医生不要特意告诉他自己来过，林芜霁一直在等陈源自己发现。
比起她说的，或许他更相信他自己看到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林芜霁终于等到她要等的“偶然”。
陈源看望陈州的日子一般是在周二或者周三下午，很少会有例外，巧的是唯一一次例外就让他撞见了林芜霁。